第32章 我说我按错技能键了你信吗？

林舟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蓝色幽灵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寸寸冻结。

雷欧·阿帕基。

这个名字像一枚冰锥，刺入他的太阳穴。他不是什么神父，至少不全是。在那副悲天悯人的皮囊之下，藏着一个阴郁的前警察，一个对世界充满戒备的替身使者，布鲁ノ·布加拉提小队未来的核心成员。

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剧情人物，就坐在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卡座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审视着酒吧里每一个跳动的活物。

“阿帕基神父！”特莉休欢快地挥手，金色长发在灯光下甩出活泼的弧度，“你今天也在啊！”

她拉着林舟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完全没察觉到身边同伴的身体己经僵硬得像块木板。

“这是我的邻居，林舟！”特莉休热情地介绍，丝毫没注意到阿帕基那审视的、几乎要将人剥皮拆骨的目光，“我跟你提过的，帮我修好音箱的天才！”

阿帕基的视线从特莉休身上移开，落在了林舟脸上。那目光很沉，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探究，仿佛在评估一件证物，寻找上面肉眼不可见的裂痕。

林舟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和善但略带局促的微笑，这是“林舟”该有的表情。一个内向的、不善交际的交换生，面对一位声名在外的神父，会有的正常反应。

“您好，神父。”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阿帕基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又在林舟身上停留了两秒，才转向特莉休，语气平淡无波：“你的新歌写好了？”

“当然！叫《僵尸贵宾犬》，酷毙了！下次演出你一定要来！”

“我很忙。”

“别这样嘛，生活需要摇滚！”

在特莉休单方面的热情攻势下，林舟像个局促的挂件，站在一旁。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处境。阿帕基在这里，说明这个酒吧就是布加拉提小队的据点之一。那名叫做吉罗·菲加的房屋中介，很可能就是阿帕基派去排查自己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周围的每一阵风吹草动都可能是死亡预告。

就在这时，邻桌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站起来，脚步不稳，撞翻了路过侍者的托盘。

“哗啦——”

玻璃杯和酒瓶构成的交响乐即将奏响。

林舟几乎是出于本能，替身“寂静之声”的手臂瞬间实体化，一个首径两米的静音区刹那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托盘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上面所有的玻璃制品，酒杯、酒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碎裂、翻滚、弹跳，形态优美，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丁点破碎的声响。

整个酒吧的嘈杂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这无声的破碎场景吸引了，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就像在看一场信号中断的默剧。

醉汉和侍者都愣住了。

林舟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飞快地收回了替身。

“砰……哗啦……”

延迟了半秒的破碎声紧随而至，仿佛声音的传播出现了故障。虽然只有一瞬的异常，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己经足够了。

林舟不敢去看阿帕基。他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己经从单纯的探究，变成了锐利的鹰眼。

特莉休倒是觉得很有趣，她吹了声口哨：“哇哦，那家伙醉得连物理定律都改变了？”

她天真烂漫的吐槽成了林舟最好的掩护。

林舟顺势露出“惊奇”的表情，和其他客人一样，对着那片狼藉指指点点，完美地融入了背景板。但他后背的冷汗己经浸湿了衬衫。

太险了。

他刚才的行为，就像一个潜行游戏里的玩家，在最终BOSS面前手滑按错了键。

阿帕基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再次落回林舟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林舟看不懂的东西。那不是怀疑，更像是一种确认。

林舟的大脑警铃大作。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悄悄将替身“寂静之声”的手臂延伸出去，不是为了静音，而是为了窃听。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判断自己暴露的程度。

手臂穿过卡座，附着在阿帕基邻桌两个西装男的椅子腿上。这是“无声信标”的劣化版应用，距离近，消耗小，能让他听到那边的谈话。

“……布加拉提最近风头太盛了。”

“是啊，波尔波的遗产，他一个人吞不下的……”

“老板那边还没动静吗？”

“快了，据说‘热情’内部要清洗了。布加拉提这种不听话的，就是第一批……”

林舟的瞳孔猛地一缩。

清洗！

布加拉提！

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勾勒出黄金之风开篇那场血腥的风暴。他不但没有远离危险，反而一头撞进了风暴眼。

“特莉休，”林舟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痛苦，“这里的音乐……有点吵，我头疼，想先回去了。”

这个借口无懈可击。对于一个“社恐”来说，livehouse级别的音量确实是种折磨。

“啊？这就回去了？”特莉休有些失望，但还是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那你快回去休息。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林舟对她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转向那尊沉默的雕像，“神父，我先告辞了。”

阿帕基这次终于正眼看了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走好。”

那声音没什么温度，却让林舟感觉像是有两条毒蛇在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蓝色幽灵酒吧。

回到熟悉的公寓，林舟反锁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刚才那无声的碎裂和他听到的情报，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他暴露了吗？

阿帕基那种人，绝对不会相信什么“物理定律的巧合”。他肯定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他不知道这异常具体是什么，又是谁造成的。

但自己，无疑己经进入了他的重点观察名单。

林舟走到书桌前，摊开那张简陋的那不勒斯地图，拿起红色的笔，在蓝色幽灵酒吧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圈旁边，他写下新的注释：

【布加拉提小队据点。主要成员：雷欧·阿帕基（前警察，观察力极强，替身使者）。】

【情报：组织内部即将清洗，布加拉提是目标之一。】

他看着地图上的红圈，只觉得那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他本想在地图的安全区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可现在看来，整个那不勒斯，就是一个巨大的雷区。

而他，林舟，一个只有一只手臂替身的穿越者，己经被一个最难缠的剧情人物给盯上了。

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快。在清洗的风暴来临之前，让“寂静之声”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