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制作无声信标

那只新生左臂的古铜色光芒，比烛火还要微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熄。

但林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顺着那条虚幻的手臂轮廓，缓缓流淌进自己的精神世界。

如果说，之前只有一只右臂的“寂静之声”，像是一把用来撬锁的单薄铁丝，那么现在，这雏形初现的左臂，就为他这件“工具”增添了成为“武器”的可能。

他三两口将那块披萨吞下肚，胃里传来的温暖和饱足感，驱散了先前因精神力过度消耗而产生的眩晕。

林舟没有急着再去实验新生的左臂，他知道过犹不及。精神力的恢复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谨慎。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一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那不勒斯城市地图。

这张地图被他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密密麻麻。

码头区，多尼和鲨鱼冲突的地方，被他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蓝色幽灵酒吧，布加拉提小队的据点，一个圈，旁边打了个问号。

现在，地图上又多了一个需要标记的地方。

林舟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波尔波……“热情”组织的高层干部，替身“黑色安息日”的持有者，入队的“考验官”。

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极度的危险。他不像多尼那样只是个走私的干部，也不像布加拉提小队那样盘踞一方。波尔波是通往组织核心的一扇门，一扇沾满了血腥的门。

该怎么标记他？画个骷髅头？还是首接涂成一片黑色？

林舟自嘲地笑了笑，最终只是在地图的空白处，用黑笔郑重地写下了“波尔波”这个名字，然后用一个红圈，将它和地图上所有区域都隔离开来。

他不知道波尔波在哪，也不知道他的“考验”是什么。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张地图上所有被红笔标记的地方，都是雷区。他要做的，就是离这些雷区越远越好。

“活下去。”

林舟看着地图，轻声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邻居特莉休那独有的大嗓门：“嘿！林舟！你还活着吗？披萨好吃吗？”

林舟一个激灵，迅速将地图卷起塞进抽屉，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外，特莉休·乌纳正靠着门框，金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随意的马尾，身上穿着印有“腐烂番茄”乐队标志的黑色T恤，手里还拎着两瓶玻璃瓶装的啤酒。

“看你一首没动静，还以为你吃披萨噎着了。”她将一瓶啤酒塞到林舟怀里，自顾自地走进房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哇哦，你的房间还是这么……有斯多葛派哲学家的风范。”

她的用词总是这么奇特。

“谢谢你的披萨，很好吃。”林舟拉开啤酒瓶的拉环，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那当然！马里奥师傅可是那不勒斯披萨界的摇滚明星！”特莉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一屁股坐在林舟的床上，毫不见外地盘起腿，“说真的，谢啦，今天房东太太没来找我麻烦，我猜又是你的功劳吧？”

林舟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特莉休显然也没指望他回答，她拧开自己的啤酒，灌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打了个嗝。

“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林舟面前晃了晃，“当当当当！下周五，‘金属浪人’的现场！我托朋友搞到的内部票，位置超正！”

林舟看着票面上那个画着浓重眼线、表情狰狞的乐队主唱，感觉自己的耳朵己经开始隐隐作痛。

“我……”他刚想找个借口拒绝。

“别想拒绝！”特莉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这只是小小的谢礼。而且，你必须得多出门走走，不然我真怕你哪天在房间里长出蘑菇来。”

她说话时，那双碧绿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

林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法拒绝。

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和算计的好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食物之外，感受到的最温暖的东西。

“……好。”他听到自己说。

“太棒了！”特莉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凑过来，用啤酒瓶和林舟的瓶子碰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为了摇滚！”

林舟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里那张“危险地图”的冰冷似乎也被冲淡了几分。

或许，偶尔离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晒晒太阳也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林舟的窗外一闪而过。

是吉罗·菲加。

那个房屋中介。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过楼下的街道，最后消失在街角。

林舟的心猛地一沉。

他还没走。他还在这附近徘徊。

“怎么了？”特莉休注意到他瞬间变化的脸色。

“没什么，看到一只猫。”林舟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岔开，“你们乐队……最近在排练新歌吗？”

“当然！我们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地下音乐节！”一提到音乐，特莉休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新编曲有多么惊天动地。

林舟一边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一边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吉罗·菲加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自己不能总是这么被动地等待审判。

必须要做点什么。

一个大胆的念头，伴随着啤酒的气泡，从他心底浮了上来。

“无声信标”。

将“静音区”附着于小型实体，进行远距离追踪与窃听。

这是他基于“寂静之声”现有能力，推演出的应用。理论上可行，但从未实践过。精神力消耗极大，而且需要极高的精度。

比用美工刀切割披萨，要难上百倍。

但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主动出击，获取情报的手段。

送走了依旧兴致高昂的特莉休，林舟重新关上房门。

他来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吉罗·菲加消失的那个街角。

他知道，那家伙一定还会再出现。作为“热情”派来的探子，在没有完全排除自己的嫌疑之前，他绝不会轻易离开。

林舟闭上眼睛，开始调动全身的精神力。

古铜色的右臂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而在他的左肩，那道虚影也随之亮起，虽然依旧模糊，却稳定了许多。

双臂的存在，让林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感。精神力的流动，似乎也比之前顺畅了一倍不止。

他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足够小，足够不起眼，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附着在吉罗·菲加身上的载体。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最后落在书桌上的一枚硬币上。

一枚100里拉的硬币。很轻，很普通。

就是它了。

林舟伸出右手，没有去触碰硬币，而是将“寂静之声”的右手悬停在硬币上方。

他要做的，不是包裹，而是“烙印”。

将一个微缩到极致的、携带着他精神力坐标的“静音场”，像纹身一样烙在硬币的表面。

这个过程，需要外科手术般的专注。

林舟的额头再次渗出汗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飞速抽干，左肩那只虚幻的手臂甚至开始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但他没有停下。

他的意识高度集中，全部凝聚在“寂静之声”的指尖。

幽蓝色的光芒在指尖汇聚，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小的光点，轻轻地、温柔地，印在了那枚100里拉硬币的正面。

成了。

林舟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感觉到，自己和那枚硬币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弱但清晰的联系。就像一根看不见的风筝线，一头在他手里，另一头，系在了那枚硬币上。

他能“听”到那枚硬币。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精神。它周围一厘米内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吸收，然后转化成一种纯粹的信息流，传递回他的脑海。

风声，远处汽车的鸣笛声，甚至是灰尘落在硬币上的微弱响动，都清晰可辨。

这就是“无声信标”。一个顶级的、为潜行和侦查而生的情报利器！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如何将这枚“窃听器”，送到吉罗·菲加的身上？

林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完美的，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