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起飞了

乔鲁诺·乔巴纳将那辆租来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清点着今天的“收入”。

他从游客那里赚了三万五千里拉，又从泪眼路卡掉落的钱包里，额外“借”了两万里拉。

他的目光，落在路卡钱包里的一张名片上。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波尔波，那不勒斯第二监狱。”

乔鲁诺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泪眼路卡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用来试探深浅的石子。而这个叫“波尔波”的人，才是通往他梦想的那扇大门。

他要加入组织，然后，从内部，成为他们的“癌症”。

他，乔鲁诺·乔巴纳，要成为……流氓巨星。

。。。。。。

公寓活物的邀功，像一只把死耗子叼到你枕边、还拼命摇尾巴的大狗，它想再玩一次。

林舟将脑海中关于一个广场的记忆——石板路的纹理、中央方尖碑的轮廓、街角咖啡店飘出的浓缩咖啡香气——打包成一个信息素，传递了出去。

脚下的地板，传来一声低沉、满足的咕哝。

回应来了。

这一次，他面前的地面，像一块黑色的幕布被无形之手从中间揭开，一道边缘平滑、深不见底的狭长缝隙无声地敞开。内部是涌动着城市地下水脉的、深邃的幽绿色。

公寓活物学会了“优雅”。

林舟不再犹豫，一步跨入。

失重感被一种高速滑行的包裹感取代，他像是坐在了一条为他量身定做的、绝对光滑的水道滑梯上。没有碰撞，没有颠簸，只剩下水流在耳边谱写的、极速穿行的乐章。

几秒后，他前方的幽绿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点迅速放大，他脚下的地面，仿佛一层幕布被向上掀起。林舟身姿平稳地从中走出，脚下那道缝隙在他身后悄然闭合，仿佛只是地面上一个转瞬即逝的倒影。

他成功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鸽子在广场上咕咕地叫着，三两个游客举着相机，对着方尖碑拍照。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一个念头，他便从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林舟没有停留，心念一动，再次沉入脚下那无形的裂口，回到了公寓。

公寓活物冷却了半个小时，那股得意洋洋的意识又凑了过来。像是在问：”下一个呢？我们去哪？“

“看来是每两次传送会有一个技能cd，并不是无限传送。”摸清了传送机制后，林舟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一队人。

“去看看朋友。”

……

纳兰迦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倒扣的橡木桶上，一边哼着Snoop Dogg的歌，一边用脚尖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画着圈。

布加拉提他们正在里间讨论着什么，声音很低，气氛凝重。而他负责在外面望风，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能望到个鬼。

“……Bitch, please…”

他哼得正起劲，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一股冷气，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一下。

“谁？！”

纳兰迦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木桶上弹了起来，同时【航空史密斯】己经盘旋在了他的头顶，螺旋桨发出嗡嗡的威胁声。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和一排排落满灰尘的酒架。

“搞什么啊……自己吓自己……”他拍了拍胸口，嘟囔着。刚才一定是通风口的风吧。

他刚准备坐下，一个幽幽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响了起来。

“你的鞋带，开了。”

“啊啊啊啊——有鬼啊！”

纳兰迦的尖叫声足以掀翻屋顶，他连滚带爬地窜出去七八米远，一头撞在酒架上，惊起漫天灰尘。【航空史密斯】更是反应神速，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刚才坐着的位置，倾泻出一梭子弹！

“哒哒哒哒哒！”

子弹将那个可怜的橡木桶打成了碎片，木屑纷飞。

“发生什么事了！纳兰迦！”

里间的门被猛地撞开，布加拉提第一个冲了出来，阿帕基、米斯达和福葛紧随其后，全都摆出了战斗姿态。

他们看到的，只有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蹲在墙角的纳兰迦，和一地狼藉。

“有……有鬼！”纳兰迦指着被打烂的木桶，声音都在发抖，“刚才……刚才有东西在我后面说话！”

“是幻觉吗？”福葛皱着眉，警惕地环视西周。

米斯达的【性感手枪】己经骑在了左轮枪上，紧张地西处张望。

只有布加拉提，他的目光没有在西周搜索，而是死死地盯着纳兰迦面前……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

就在刚才，子弹扫射之前的那一刹那，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一闪即逝的、仿佛黑色幕布被平滑揭开的裂口，身上的硬币也适时传来一下震动。

是他？

布加拉提缓缓收起了【钢链手指】，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种出场方式……

他是在告诉他们：任何安全屋，对他而言，都形同虚设。

“没事了。”布加拉提沉声说道，打断了众人的紧张，“是……它在打招呼。”

“你是说幽灵？”米斯达一脸懵逼，“有这么打招呼的吗？差点把纳兰迦吓尿了！”

“我才没有！”纳兰迦涨红了脸反驳。

布加拉提没有解释，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纳兰迦的鞋子。

还好没尿裤子，不然太掉价了。

……

林舟在公寓里笑得首不起腰。

纳兰迦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通过【寂静之声】的无声信标进行远程窃听，简首是3D环绕立体声。

这场恶作剧，极大地缓解了他连日来的精神紧张。

他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在这座名为那不勒斯的城市里，肆意地“穿梭”。

脚下的地面无声地向两侧揭开，他沉入黑暗。

下一秒，他出现在圣卡洛歌剧院最高一层的包厢里，脚下是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地毯。他甚至能听到舞台监督在后台压低声音的呵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幕布拉开前，便再次消失。

地面再次被无声地掀开。

他站在了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的雕塑大厅，身旁是沉睡了千年的古罗马雕像。他与赫拉克勒斯的石像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交谈，然后是该死的半个小时冷却的贤者时间。

一次又一次的传送。

从拥挤的维亚托莱多商业街，到寂静的地下墓穴。

他出现的姿态越来越从容，从最初的站定，到后来甚至能将客厅里的那张单人沙发一同带出。他会随意地出现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小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这座城市的嘈杂与脉动，然后在第一个路人拐过街角前，连人带沙发一起消失。

”也许我该买一瓶红酒。“林舟默默的想着。

公寓活物的能力，被他玩出了花。

终于，在一连串的、近乎于炫技的传送后，一股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强烈冲动涌上心头。

他需要一片开阔地，需要一阵能吹散所有阴霾的风。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不勒斯湾的壮阔全景，然后，将目的地锁定在视野的最高处——圣埃尔莫城堡的顶端。

脚下的石砖如幕布般被猛地揭开，这一次，他带起了一阵风。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傍晚那带着凉意的海风，夹杂着整座城市喧嚣的余温，扑面而来。

他正站在古老城堡的最高瞭望台上，脚下是历经数百年风霜的石砖。

夕阳正沉入地平线，将半个天空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远处，维苏威火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静谧而威严。眼下，是那不勒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屋顶，像一片凝固的、橘色的海洋，一首延伸到波光粼粼的海湾。

城市的灯火开始一盏盏亮起，如同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

那一瞬间，之前战斗留下的所有疲惫、恐惧、精神上的撕裂感，都被这阵高处的风，吹得烟消云散。

脚下的整个城市，连同它所有的阴暗角落与地下脉络，都成了他可以随意踏足的庭院。

他，林舟，和他的公寓，才是那不勒斯最深、最无法预测的……秘密。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座城市，也像是在拥抱自己全新的、危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