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柳仙拦路讨封仇（上）

西南红壤路的垭口在卯时初刻被浓雾笼罩，陈十三握着断剑的手刚踏碎石板，头顶的老榕树突然发出 "咔嚓" 巨响。碗口粗的树藤如活物般蜷缩，显露出树杈间盘着的巨蛇 —— 蛇身青鳞泛着雷劫煞的冷光，七寸处缠着半块雷劫令?西，信子吞吐间竟发出黄大仙的声音。

"陈十三，你爹杀我子，我取你命，天经地义！" 蛇信扫过石板，留下焦黑的 "讨封" 二字，正是父亲屠房暗格的替劫符逆纹。十三后颈发寒，想起九叔说过五仙血祭阵，这柳仙分明被阴司煞化，成了劫数的活阵眼。

九叔的道袍角还沾着昨夜屠房的雷火，三清铃在掌心震出裂纹："是柳仙煞！老栓哥当年杀的柳仙母子，阴司把母蛇炼成了煞妖......" 他迅速摆出三牲供品，黄纸仙衣在风中自动展开，"五仙讨封坛！柳仙，你修行不易，莫要被阴司当枪使......"

巨蛇突然昂首，蛇瞳映着十三眉心的金印："少废话！" 蛇尾扫翻供桌，三牲血溅在雷劫令?西上，竟让令牌表面的柳仙血珠重新凝聚，"陈老栓用我子血刻替劫符，这笔账，该你这雷子来还！"

十三的后背撞上榕树，树皮上的雷纹与他后背的雷劫符共鸣。他突然想起黄大仙讨封时的禁忌 —— 精怪讨封需如实回答 "像人还是像仙"，答 "像人" 则继续修行，答 "像仙" 则需助其成精，否则必遭反噬。

"柳仙前辈，" 十三强行压下惧意，断剑横在胸前却不出鞘，"当年我爹杀你子，是为了给我挡劫......"

"挡劫？" 巨蛇的信子突然停住，"凡人用仙血替劫，本就是天忌！" 蛇身骤然收紧，雷劫令?西的雷文在鳞甲间明灭，"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借你雷子血成精！"

九叔的铜钱剑突然崩飞，他盯着巨蛇七寸处的雷劫令："十三，用讨封禁忌！当年黄大仙在土地庙讨封，你还记得怎么答的？"

更夫的梆子声在垭口外走了调，十三突然福至心灵，剑尖指向自己眉心的金印："柳仙，你看我这样 ——" 神凡双色雷光从胎记迸发，映得衣袂翻飞如仙，"像人，还是像仙？"

巨蛇的信子猛地僵住，蛇瞳里倒映着雷光中若隐若现的雷母虚影。这是十三首次故意泄露神血，雷光中混着父亲的凡血气息，竟让煞化的柳仙出现瞬间呆滞。

"像...... 仙？" 蛇信吐出的字带着疑惑，缠绕雷劫令?西的力道松了三分。

十三趁机踏出雷步，禹步轨迹与榕树雷纹重合："若你认我为仙，" 他摸出青铜铃铛，铃身 "陈老栓" 三字在雷光中显形，"我允诺，若我封神，必助你位列仙班，如何？"

巨蛇的鳞甲发出摩擦声，雷劫令?西的柳仙血珠突然沸腾："凡人的允诺算什么？" 蛇信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铃铛，"除非你用神血立誓！"

九叔的三清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响："柳仙，雷子神凡共体，他的血就是最好的契约！"

十三咬牙割破掌心，神凡血滴在雷劫令?西上，竟在巨蛇眼前凝成契约符文。巨蛇盯着符文，突然发出嘶鸣，缠绕令牌的身体应声而退，雷劫令?西 "当啷" 落地。

"陈十三，" 巨蛇的声音不再是黄大仙的尖细，露出母性的苍凉，"我等你劫数满。" 蛇信突然咬住他的衣角，青鳞擦过他的风形疤痕，"若你食言，我便吞了陈老栓的凡魂......"

更漏声在垭口响起，巨蛇化作青烟散去，只留一片青鳞躺在雷劫令?西旁。十三捡起令牌，发现血祭的符文里藏着行小字："五仙讨封，因果相承"，正是母亲青岚的笔迹。

"九叔，" 十三盯着掌心的血，"当年爹杀柳仙母子，是不是......"

"是无奈之举。" 九叔捡起破碎的仙衣，"冬至雷劫年，若不用五仙血刻替劫符，你早就在第一劫夭折了。" 他指向红壤路深处，"但阴司把母蛇炼成煞妖，说明五仙血祭阵，本就是他们的局......"

虎娃突然指着榕树根须："十三哥，树根在流血！"

众人望去，老榕树的根须正渗出青灰色血液，在地面画出指向雷神殿的箭头。十三看见树根伤口处刻着父亲的字迹："柳仙母，当年你子自愿献祭，莫怪孩子......" 墨迹己深嵌入树，分明是十八年前的旧刻。

"原来，五仙不是爹杀的，是自愿献祭。" 十三的声音发颤，想起屠房暗格的替劫针，每根都刻着 "陈十三"，却在针尾藏着 "谢柳仙" 的小字，"阴司篡改了因果，让五仙以为是爹害了它们......"

九叔的道袍下露出半截羊皮纸，正是青岚的雷母殿地图："老栓哥当年跪在五仙洞三天三夜，求它们用幼崽血换你生路。柳仙母本要杀他，却看见你襁褓中的雷纹......"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清晰，这次是压抑的十九响。十三摸着雷劫令?西，发现令牌背面多了道爪痕，与柳仙鳞甲的纹路相同。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五仙讨封的因果，正式缠上了他的劫数。

"九叔，带虎娃先走。" 十三望向榕树深处，那里传来阴司裂缝的狼嚎，"我去榕树洞，看看当年的真相。"

九叔刚要阻拦，红壤路突然震动，十七只雷劫煞犬的影子映在雾中，眉心红点连成 "讨封" 二字。十三握紧断剑，神凡血在体内沸腾，竟将煞犬的攻击，引向自己掌心的柳仙血契约。

"十三哥小心！" 虎娃的呼喊被妖风撕碎。

十三突然福至心灵，将雷劫令?西抛向榕树，令牌与树根的柳仙血共鸣，竟在煞犬群中辟出条血路。他看见犬齿间咬着的，正是父亲当年留在五仙洞的灰布衫碎片，袖口绣着半朵鸢尾花 —— 母亲的针法。

"原来，阴司一首拿五仙当枪使。" 十三低语，断剑劈出的雷光中，竟带着柳仙母的青灰色，"柳仙前辈，若你在，就借我三分力！"

榕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柳仙母的虚影在雷光中显形，蛇尾扫过煞犬群："陈十三，记住你的允诺。" 虚影消散前，将一片青鳞融入他的风形疤痕，"五仙血祭的真相，在雷神殿地宫......"

更漏声渐远，垭口的浓雾开始消散，显露出红壤路尽头的雷池微光。十三捡起雷劫令?西，发现令牌上的柳仙血珠，此刻竟泛着与他掌心相同的神凡双色。他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五仙与他新的因果 —— 神凡共体的雷子，终将在劫数中，还清父母欠下的仙债。

"九叔，" 十三望向西南方向，那里的雷云正在聚集，"去雷神殿地宫的路，该走柳仙母指的方向了。" 他摸了摸衣角的齿痕，"阴司以为用五仙讨封能困住我，却忘了，神凡共体的雷子，本就是来破局的。"

九叔点头，道袍下的圣女殿徽记重新亮起："青岚师妹在雷母殿留了五仙归位阵，或许能解开当年的误会......"

虎娃突然指着榕树树洞，那里露出半块青铜镜，镜面映着雷神殿铁门，门后隐约可见父亲陈老栓的身影，腕上的红痕与他的柳仙鳞甲青痕共鸣。

"走吧，" 十三握紧铃铛，"柳仙母放我们过去，是想看我是否真能封神，是否真能兑现允诺。" 他望向树洞深处，"而我，要让阴司和雷神殿知道，五仙的因果，我陈十三认，但绝不用亲人的血来还。"

红壤路的风掠过肩头，带走衣角的齿痕血迹，却带不走十三眼中的坚定。他知道，前方的雷神殿地宫必有五仙阵的考验，有雷门首座的追杀，更有天煞劫的终极预言，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终于懂得，父母留下的不仅是替劫符和雷神诀，更是面对因果时，那份敢于担下一切的凡心。

老榕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为他送行。陈十三，握着断剑与杀猪刀，带着柳仙的青鳞和雷劫令?西，走向红壤路深处，走向雷神殿地宫，走向那个让五仙讨封的因果，最终成为破劫钥匙的，雷劫初诞。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照在他眉心的金印上，十三看见掌心的柳仙血契约正在与雷劫符共鸣，形成新的雷纹 —— 那是神血与仙血的交织，是凡心与仙缘的共舞，更是父母用爱为他铺就的，超越神凡的路。

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清晰的十九响，仿佛在为他的每一步计数。十三知道，柳仙拦路只是开始，五仙的因果之网才刚刚展开，但他己准备好，用神凡共体的雷光，劈开所有挡在面前的劫数，让五仙看见，雷子的允诺，重如泰山，让阴司知道，陈十三的劫数，从来由自己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