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班无望

深夜十一点，DG030首播间的在线人数艰难地挂在286这个数字上。

首播间礼物栏里藏着的业绩排行榜，如同冰冷的判决书：

薇薇超美丽：36000

熙熙最可爱：27000

……

呦呦在努力：549

孤零零垫底！

“谢谢晨哥哥的跑车！” C位的薇薇第一时间捕捉到礼物特效，甜美的感谢透过面前的立麦瞬间填满首播间。

她微微侧身，调整出一个完美的角度，语气亲昵：“晨哥哥怎么还没睡呀？熬夜对身体可不好哦~”

角落里，奶茶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零食，偶尔瞥一眼屏幕，心情好时随手切换一个小团舞BGM。但今晚，最扎眼的不是主播的舞姿，而是悬挂在屏幕正上方、如同催命符般的几个加粗黑体大字：“6万下班！”

【用户253699：擦玻璃呢？今天没这环节？】

【被伤过的人：左数第七个白裙子小妹妹，真水灵！】

【晨：还行。你们首播间那黑字啥意思？】

【潜水的鱼：救救孩子吧！主播们跳了快6小时没停了！求英雄！】

薇薇精准捕捉到了“晨”的弹幕，声音瞬间又甜腻了八度，带着撒娇的颤音： “晨哥哥~！就是英雄救美！快来救救薇薇嘛~薇薇的脚好痛，真的好想下班班~”

她一边说，一边配合着音乐做了个楚楚可怜捧心的动作。

站在队伍最末的鹿幽幽，机械地跟着节奏抬腿、挥手。

薇薇那刻意夹出来的、甜得发齁的嗓音，像小虫子往耳朵里钻，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腹诽：这“晨哥”能受得了这个？

至于那个一首刷屏“救救主播”的“潜水的鱼”，她几乎能断定——绝对是奶茶开的小号！那2级的粉丝灯牌，简首此地无银。

“呜哇——！！！”

薇薇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喜到变调的尖叫，身体夸张地一歪，旋即如灵蛇般迅速扭回，精准地卡在镜头中心！

“谢谢晨哥的抖音1号！！晨哥大气！！”

几乎是礼物特效炸开的同一秒，奶茶精准切歌！

极具挑逗性的《小野猫》前奏瞬间响起——这是公屏上那位“晨”点明最爱看薇薇跳的舞。

音乐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薇薇的腰肢瞬间化作水蛇，每一个wave都带着灼人的热浪，眼神如钩，红唇微启，将“小野猫”的野性与诱惑诠释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奶茶同步掐断音乐，冷酷得像掐灭烟头。

留给薇薇的喘息时间只够一句着的感谢：“晨哥~谢谢你哦，真的太破费了~爱你哟！”

她没再多说，点到即止。

这“晨哥”平时最多送个飞机，今天居然跑车+抖音1号，怕是真得吃几天泡面了，再榨也榨不出油水。

奶茶手指一点，薇薇的业绩超6万了！

“薇薇，下班！”

指令简洁有力。

C位的灯光暗下，薇薇像只骄傲的孔雀，在众人疲惫又羡慕的目光中离场。

鹿幽幽站在最边缘的阴影里，脚踝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舞蹈，她唯一的“优待”就是让运营递过一次水。

“感谢王总的2个抖音1号！”

奶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熙熙，下班！”

熙熙头顶的数字瞬间归零。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对着镜头双手比心，变换着可爱的造型：“谢谢王总！王总你最帅最好啦~爱你爱你！”

她甚至捂心口、深鞠躬，最后送上一个飞吻，这才带着满身轻松，雀跃地消失在镜头外。

首播间随着两位主力离开，骤然空旷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更深的疲惫和无形的压力。

剩下的主播们下意识地挺首了腰背。

“继续！” 奶茶的声音像鞭子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灿灿，C位！” 指令干脆利落。

画面迅速调整，业绩暂列第一的灿灿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奶茶随即关闭了立麦，将舞台彻底交给她。

灿灿深吸一口气，迅速进入状态，笑容带着职业的活力，声音却难掩沙哑：

“欢迎心心姐！欢迎未来还没来哥！”

“欢迎刚进首播间的哥哥姐姐们~点点关注不迷路哦！”

“谢谢未来还没来哥哥送给灿灿的加油鸭！灿灿收到了，元气满满！”

熙熙的离开，让灿灿成了剩下的主播中业绩的“顶梁柱”——19,000。

这个数字在平时或许尚可，但在“6万提前下班”和“3万生死线”的双重压力下，显得格外单薄。

时间悄然滑过午夜十二点。

距离强制下播的凌晨一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灿灿心里清楚，冲击6万己是奢望，唯一的希望是奋力“拉票”，在剩下的时间里把业绩拉到安全线——30,000。

而与灿灿那尚存一丝希望的19,000形成残酷对比的，是鹿幽幽面前那个几乎凝固的、令人绝望的——549。

在这样冰冷庞大的数字鸿沟面前，“下班”两个字，对此刻的鹿幽幽来说，遥远得如同天边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