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艰难的战斗

“清除毒素……”她低声自语，指尖一缕墨绿色光芒如同灵蛇般探出，缠绕上她鬓边仅剩的那支翡翠凤簪。

簪体内部，一丝微不可察的、与远方即将消失的毒素标记同源的气息，被她的力量强行激发、抽取！

“找到你了…”柳南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瞳孔深处，墨绿色的光芒如同深渊般旋转起来。

她借助仅存的微弱联系和自身对毒素的超强感知，强行锁定了最后的方向！拟态藤蔓的速度再次飙升！

姐妹两人，一个在地面拖着燃烧生命的战斧狂奔，一个驾驭着剧毒藤蔓低空飞掠，如同两道来自地狱的复仇幽影，带着滔天的杀意和不断攀升的恐怖力量，撕裂沿途的一切阻碍，朝着落安和艾丽莎所在的腐沼森林，亡命追去！

腐沼森林深处，惨绿色的毒雾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翻腾汹涌！

腐沼毒鳞鳄喉咙深处酝酿的致命毒液吐息即将喷薄而出！那墨绿色的光芒刺眼夺目，蕴含着足以瞬间腐蚀钢铁、融穿岩石的恐怖力量！

落安半跪在地，金色光盾在毒雾的持续侵蚀下剧烈波动，光芒己经黯淡了许多！

左臂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维持光盾而微微颤抖，虎口撕裂的伤口流淌的鲜血混合着溅射到的腐蚀性毒血，传来钻心的灼痛！

脸颊上被毒血溅到的地方更是火辣辣一片，视野都有些模糊！

他急促地喘息着，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毒瘴的腥甜和肺部的刺痛！

艾丽莎被那毁灭性的气息压迫得几乎窒息，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落安摇摇欲坠的背影，看着那面仿佛随时会破碎的金色盾牌，巨大的恐惧和被保护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淹没！

但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种更强烈的情感猛地爆发出来——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落安！右边！它要喷了！”艾丽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她不懂战斗，但她看得清那巨兽喉咙里刺目的光芒！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

就在毒鳞鳄喉咙深处墨绿光芒凝聚到极致、即将喷吐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落安动了！不是闪避，而是进攻！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维持着光盾的左手猛地向上一抬！

嗡——！

本己黯淡的金色光盾骤然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芒，如同回光返照，死死顶向前方汹涌的毒雾，为他自己争取到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差！

与此同时，他紧握獠牙匕首的右手，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力量！他不再追求刺穿厚重的甲壳，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一点——投掷！

“去死！！”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落安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

那截粗糙的、沾满了他自己鲜血的獠牙匕首，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白色流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毒鳞鳄大张的巨嘴深处，那团即将喷出的、凝聚了恐怖毒液的墨绿色光团！

噗——！

獠牙匕首深深扎入了毒鳞鳄柔软的口腔深处！

就在匕首刺入的瞬间，毒鳞鳄酝酿到极致的毒液吐息，失控了！

轰——！！！

不是向外喷吐，而是就在它自己的喉咙里猛烈地爆炸开来！

“嗷呜——！！！”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毁灭的惊天动地的惨嚎响彻整片腐沼森林！

毒鳞鳄巨大的头颅被内部爆炸产生的恐怖冲击波瞬间撑得变形！

墨绿色的毒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骨骼碎片如同高压水枪般从它大张的嘴巴、鼻孔甚至眼窝里狂喷而出！

惨绿色的毒雾瞬间被染成了墨黑！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仰，重重砸进腥臭的泥沼里，溅起冲天的泥浪！

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搅动着泥浆，发出濒死的哀鸣，墨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迅速染红了周围的大片水域。

爆炸的冲击波带着腥风血雨横扫而来！首当其冲的落安，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

“落安——！”艾丽莎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前！

落安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一片相对干燥、长满了荧光苔藓的树根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左臂因为光盾的彻底破碎和爆炸的冲击，传来骨头断裂般的剧痛！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胸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意识在剧痛和震荡中迅速模糊。

“落安！落安！你怎么样？别吓我！”艾丽莎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

她看到落安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看到他软软垂下的左臂，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怕弄疼他。

“药…药…对了！药！”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在藤筐里翻找。她记得自己采集过一种专门治疗内伤、稳固心脉的“地脉根”，虽然只有一小段！

她找到了！

那根如同老姜般不起眼的根茎！

她毫不犹豫地用石头砸碎，挤出里面粘稠的、散发着土腥味的汁液，然后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掰开落安紧咬的牙关，将汁液一点点滴进他的嘴里。

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着落安的味蕾和喉咙，一股微弱却沉稳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奇异地抚慰着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疼痛。

他模糊的意识被这股暖流和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唤一点点拉了回来。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艾丽莎那张布满泪痕、写满焦急和恐惧的小脸。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沾着泥点和泪痕，头发凌乱不堪，看起来狼狈极了，可那双紧紧盯着他、充满了担忧和希冀的眼睛，却像黑夜里的星辰。

“别…别哭…”落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肺部的剧痛，“死…死不了…”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艾丽莎看到他醒来，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是喜极而泣。

“你…你吓死我了！”她带着哭腔埋怨，手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左臂，用自己相对干净的袖口，笨拙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

落安感受着她指尖的颤抖和那份笨拙的温柔，看着她为了救自己不顾形象地嚼草药、抹汁液的样子，心底最坚硬的那块冰，似乎被某种滚烫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疼痛、疲惫和一丝奇异暖流的感觉，悄然弥漫开来。

“扶…扶我起来…”他喘息着说。

艾丽莎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的右臂，帮助他艰难地坐起身，靠在背后虬结的巨大树根上。

落安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将相对完好的右手缓缓按在自己剧痛的胸口位置。

温暖的金光再次亮起，如同温润的泉水，流淌过断裂的肋骨、受损的内腑、撕裂的肌肉……所到之处，剧痛迅速缓解，破碎的骨茬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精准对合。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艾丽莎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眼中充满了敬畏和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她安静地守在旁边，不再出声打扰，只是偶尔用自己破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额头上因为治疗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落安掌心的金光缓缓敛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依旧疲惫，但伤势己经被暂时稳定下来，断裂的骨头也己接续，剩下的需要时间休养。

他看向一首守在他身边的艾丽莎。

少女正抱着膝盖，坐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放空地看着不远处那头毒鳞鳄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大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荧光的映照下，她侧脸的线条显得柔和而脆弱。

“艾丽莎。”落安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啊？”艾丽莎猛地回过神，看向落安，“你…你好了？”

“暂时没事了。”落安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被泥水浸透、冻得通红的赤脚上，“你的脚…很冷吧。”

艾丽莎这才感觉到双脚传来的刺骨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趾，有些窘迫：“没…没关系的…”

落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覆盖在了艾丽莎冰冷的小腿上。一股温和的热流，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度，透过她单薄潮湿的裙摆，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艾丽莎身体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小鹿。

小腿处传来的温暖和那只覆盖其上的、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的触感，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

她不敢动弹，也不敢看落安，只是低着头，感受着那股暖流驱散着刺骨的寒冷，也悄悄融化着心底的冰层。

“谢…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鼻音。

“该说谢谢的是我。”落安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远处翻涌的毒雾上，“没有你，刚才…我可能己经死了。”

他说的是艾丽莎那及时的提醒和不顾一切的草药。

艾丽莎抬起头，眼中水光盈盈，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我…我帮上忙了吗？真的？”

“嗯。”落安肯定地点点头，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真实的弧度，“帮了大忙。”

艾丽莎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一种“被需要”、“有价值”的巨大幸福感，冲淡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

她看着落安脸上那抹难得的、真实的温和，看着他覆盖在自己小腿上传递着温暖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鼓起勇气，小声地问：“落安…你…你原来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里…也有像柳言秋她们那样…可怕的人吗？”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落安沉默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蓝色星球。

“那里…没有魔法，没有魔兽…有高楼大厦，有手机电脑…可以玩游戏…”他缓缓地、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平凡的世界，语气带着怀念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艾丽莎听得入了迷，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往。高楼大厦？手机电脑？那是什么？虽然无法想象，但落安语气中那份对“平凡”的怀念，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

“那…那你一定很想回去吧？”她轻声问。

落安没有立刻回答。

想回去吗？

当然想！

想逃离这里的一切！

想逃离那对姐妹！

可是……回去之后呢？

那个账号…那个被她们捏在手里、足以毁掉他现实生活的把柄……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回去，也许只是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由她们掌控的地狱。

他脸上的那丝温和消失了，重新被冰冷和压抑覆盖。

他收回了覆盖在艾丽莎小腿上的手，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了臂弯里，只留下一个抗拒的、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背影。

艾丽莎看着落安突然缩回去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重新弥漫开的孤寂和冰冷，刚刚升起的温暖和悸动瞬间冻结。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深的伤口。

她默默地抱着膝盖，蜷缩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再问。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只有远处毒鳞鳄尸体偶尔传来的轻微抽搐声，以及落安压抑而痛苦的呼吸声。

荧光映照着两个靠得很近、心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深渊的身影。

而在这片腐沼森林的边缘，两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柳南雪驾驭着拟态藤蔓，如同低空滑行的幽灵，墨绿色的瞳孔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死死锁定着森林深处某个方向——那里，翡翠簪毒素标记最后消失的波动源头！

柳言秋拖着荆棘战斧，每一步踏下，都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一个燃烧着暗红余烬的脚印！她的左胸，那暗红色的伤口如同恶魔之眼般狰狞，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被她强行转化为更狂暴的力量！她的眼中只剩下毁灭和占有！

“找到你…我的治疗师……”柳言秋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发出如同梦呓般的低语，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