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惊喜

十点半，飞机引擎的轰鸣在城市边缘渐渐出现，现在沈疏可不敢打开自己的社交媒体，换了城市IP一旦被发现，以后这种偷偷溜回家的行为就再也不可能了。

沈疏背着自己的小包，独自穿过空旷得有些寂寥的抵达大厅。午夜的暑气并未完全消散，混合着柏油路被烈日炙烤后残留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他抬手叫了车，一辆暗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灯下，像蛰伏的夜兽。

车窗外，城市的脉搏在深夜放缓，原本熬夜工作的摩天大楼的轮廓被渐渐的关上了灯，夜晚淹没了繁华和疲惫，霓虹灯牌在湿热的夏日里，在空气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红的、蓝的、绿的，流淌在空旷的街道上，映照着偶尔掠过的、拖着长长光尾的出租车。高架桥如同发光的血管，蜿蜒伸向城市深处，车灯汇成断续的星河，无声地奔流，送每一个晚归的人回家。

沈疏的脸贴在微凉的车窗上，目光追逐着那些流动的光点，心底的雀跃与思念像气泡般不断上涌，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想象着顾言朗看见他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顾言朗放下手机，和贺洲聊天的时候虽然说的有底气，但是饥肠辘辘的胃却叫嚣着他的委屈和不安。胃里空空如也，他提不起半点做饭的兴致。厨房里那些锅碗瓢盆，那些他引以为傲、为A磨练出的精湛厨艺，此刻都失去了意义。沈疏不在，连“吃什么”都成了无解的难题。

手机了好几个外卖APP点开又关上，最终什么也没选。他索性放弃，任凭饥饿感在闷热的夜色里逐步的蔓延，饥饿感和那些莫名其妙的醋意、失落感搅在一起，发酵成一团难以名状的郁结。

时间在蚊子的嗡鸣和钟表的滴答声中缓慢爬行，月色却亮的不行，化开这浓厚的夜。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响，惊得顾言朗浑身一颤。他皱着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在客厅里的表，十一点西十五分。谁？外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点过。带着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茫然，他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穿过客厅，走向玄关。

凑近冰冷的门镜，昏黄的光线下，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没有任何的行李箱，身前背着的小包，还是他们两个一起买的。

顾言朗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凑得更近。当那张风尘仆仆却无比熟悉、朝思暮想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时，瞳孔骤然放大，所有的不耐烦、醋意、烦闷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冲散。他一把拉开了门。

沈疏就站在门口，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脸上带着口罩，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今夜的月亮，亮的灼人。

“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晚……”顾言朗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住沈疏的脸，心疼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

沈疏笑了笑，那笑容在深夜的疲惫中显得格外明亮和纯粹，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首首撞进他的眼底。

“我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好像是在问今天想要吃什么一样的简单。

顾言朗比谁都清楚，他要自己偷偷跑回来有多难。

“小疏”顾言朗猛地向前一步，把沈疏抱在怀里，双臂用尽全力、紧紧地箍住了沈疏的腰背，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我饿了，哥哥。”

“我给你做饭。”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窘迫，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嗯……煮速食。”

“煮什么？”沈疏故意羞他，他猜到了，当他看见新闻的那刻就猜到了，家里会有人因此而不开心，会难过，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会觉得自己没用。

他们太相爱了，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彼此。

顾言朗没回的微信，假装很忙的夜晚，都是他不安又不敢说出口的爱。

“哥，长得真的好好看啊哥。”

深夜，海市的厨房里，顾言朗穿着围裙给沈疏煮泡面，旁边站了一个漂亮的摄影师，把这些充满爱的画面逐一定格下来。

-孩子丢了、孩子到家了没？

-到了。

-你这个演技，大兄弟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来当演员吧。演员请就位欢迎您。

顾言朗合上手机，删掉聊天记录，侧头亲了亲己经睡着的沈疏。窗外的月亮还是那样亮，今夜被月亮温暖的人正安静的入睡。

月亮会奔赴你而来，爱的人也是。

顾言朗最后发出去的一条社交动态是1小时制的视频，他想要表达些什么，而这句话刚好适配，适配这个时间、这个时代和这个他。

看到这条消息的贺洲默默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人类别扭大赏——爱是秘密，是想说又说不出口的不安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