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傀儡阵中的双生局

青铜骨刀划破空气的嗡鸣与碎石坠落的闷响撞在一起，沈昭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青铜镜的云雷纹里。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寒髓在发烫——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一块寒髓，说是“能镇百邪”，此刻正顺着她颤抖的指尖，顺着镜面纹路往下方的蛊鼎渗去。

“咔嚓！”

骨刀终于刺入炼蛊阵中枢的瞬间，整个地穴都剧烈震颤起来。

黑紫色的蛊卵像被戳破的毒囊，渗出黏腻的黑血，而青面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蓝光凝成的光刃突然暴涨三尺，竟将那些原本纠缠魂魄的锁链绞成碎片。

沈昭昭趁机松开青铜镜，抄起腰间的药囊，将最后半块寒髓精准抛进沸腾的蛊鼎。

沸腾的药汤先是发出刺耳的嘶鸣，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晶。

冰面泛起幽蓝的光，竟映出另一幅画面——朱漆金瓦的宗门大殿里，李九霄正握着半块破碎的玉牌，眉峰紧拧：“怎么回事？

西境炼蛊阵的气运链断了？“

“小贱人！”山匪头目显然也看见了冰晶里的影像，粗哑的怒吼震得地穴落石如雨。

他腰间的鬼头刀带起腥风，首劈向青面骷髅的咽喉——那具本在摧毁蛊阵的骷髅，此刻正被他视作沈昭昭的“帮凶”。

沈昭昭旋身避开飞溅的碎石，右手突然摸向袖中短刃。

刀刃刺入掌心的瞬间，鲜血溅在青面骷髅的青铜护腕上，两团虚影从伤口处腾起——一龙一凤，金红交织，在她头顶盘旋半周，竟与骷髅护腕上的青铜纹路共鸣出一道金色光网，将山匪头目罩在其中。

“你疯了？”林小七的冷笑戛然而止。

她原本结到一半的法印顿在半空，指尖颤抖着指向地面——三枚青铜令牌落地的地方，青石板上浮现出与沈昭昭颈后命符同源的封印图腾，“当年你父亲叛逃时，带走了宗门的气运锁链！

那些村民的魂魄，都是锁链上的活扣！“

寒雾突然从蛊鼎冰晶里涌出。

沈昭昭望着那些挣脱锁链的魂魄，喉头猛地一哽——每个魂影的脖颈处，都缠着与她颈后倒计时血纹一模一样的丝线。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天总觉后颈发烫，原来那些村民的魂魄，竟与她的命数绑在一起！

“咔——”

青面骷髅的铠甲突然片片解体。

沈昭昭后退半步，撞在冰凉的石壁上。

那具藏在铠甲下的干尸，竟与她生得七分相似！

少女背后刺着与李九霄同款的蛇形刺青，可左胸处却烙着完整的虎头纹——那是沈家医门世代相传的印记，只有家主血脉才会烙印的图腾。

“沈家...医女？”沈昭昭喃喃出声。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干尸额间的青斑，那里有一道与她眉骨轮廓完全重合的疤痕。

地穴风灌进来，干尸的长发被吹起，露出后颈一道淡青的印记——正是与她颈后血纹丝线同出一源的锁魂咒。

“臭娘们！”山匪头目突然暴喝。

他手中的鬼头刀砍在禁锢阵上，震得光网泛起涟漪。

沈昭昭抬头的瞬间，正撞进他发红的眼底——那抹狠戾，比之前更盛三分。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他腰间的箭囊里，插着三支泛着幽蓝光芒的短箭，箭簇上凝结的冰珠，正顺着箭杆缓缓滴落。

地穴穹顶的裂缝里漏进一线天光。

沈昭昭望着那三支冰魄毒箭，后颈的血纹突然灼痛起来。

她听见远处传来狼群的呜咽，听见林小七压低的诅咒，听见干尸颈后锁魂咒发出的轻响——可最清晰的，是山匪头目手指箭囊时，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声。

那声音，像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前奏。

山匪头目喉间滚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攥住箭囊。

三支冰魄毒箭离弦的刹那，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温度——箭簇带起的寒风刮过沈昭昭的脸颊，在石壁上凝出霜花。

她瞳孔骤缩，那箭并非首取她咽喉，而是擦着她耳畔，精准贯穿了干尸的胸口！

“咔嚓——”

青铜护腕碎裂的脆响里，干尸的躯干被洞穿三个冰窟窿。

沈昭昭这才惊觉，山匪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这具与她血脉相连的傀儡！

冰毒顺着干尸的骨骼蔓延，原本与她命符共鸣的金色光网突然扭曲，禁锢山匪的光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小杂种！

你师父当年用这具尸傀替你挡过三次劫数，今天老子就送它去陪那老东西！“山匪头目趁着光网松动，鬼头刀劈碎最后一片光壁，刀尖首戳向沈昭昭的心口。

她旋身翻滚避开，后腰却重重撞在蛊鼎边缘——冰晶碎裂的寒雾裹住她的脚踝，后颈的血纹灼烧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生死关头，沈昭昭的指尖触到了腰间那柄淬过百毒的匕首。

这是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一件物什，刀鞘上刻着“以血饲刃，破厄往生”八个小字。

她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口腔的瞬间，突然想起干尸左胸的虎头纹——那是沈家历代家主以血祭刻的护命印。

“赌了！”

她反手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剧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却在触及心脏的刹那被一股热流抵住——那是命符里涌出的金芒，顺着匕首的血槽钻进干尸体内。

干尸额间的疤痕突然泛起红光，与沈昭昭眉骨的印记遥相呼应，原本被冰箭洞穿的躯干竟开始蠕动，骨骼发出“咔嗒咔嗒”的重组声。

山匪头目没想到这小丫头敢自残，鬼头刀的攻势滞了滞。

沈昭昭趁机抓住干尸的手腕，借力倒飞出炼蛊阵。

风灌进她的衣襟，带起一缕碎发贴在眼睫上。

她在半空中侧头的瞬间，正撞进林小七骤然瞪大的眼底——那女人不知何时摘了半边面具，露出耳后蜿蜒的蛇形刺青，与干尸后颈的锁魂咒纹路分毫不差！

“是你......”沈昭昭的声音被风声撕碎。

她重重摔在青石板上，心口的匕首几乎要没入柄端。

地穴穹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先前被蛊阵震裂的石缝里，竟垂下一根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是个巴掌大的锁扣，刻着与沈家药庐门楣相同的云雷纹，此刻正随着地穴的震颤，缓缓朝她坠落。

沈昭昭咬着牙撑起身子，染血的手死死攥住匕首柄。

她望着那枚越来越近的锁扣，后颈的血纹突然不再灼痛，反而渗出一丝清凉——像极了师父当年替她疗伤时，药炉里飘出的第一缕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