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双生逆鳞噬天

血河倒灌的轰鸣中，沈昭昭的逆鳞纹己爬至锁骨，每一道鳞甲都泛着淬毒般的幽蓝。

林小七的身影愈发透明，腕间锁扣却与她心口的逆鳞纹路重叠，像两簇火焰在青铜锁链上烧出共生的脉络。

“好疼。”林小七突然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昭昭手背上凸起的鳞甲，“原来被命运锁死的感觉...是暖的。”

话音未落，青铜穹顶传来骨节摩擦的声响。

青面骷髅不知何时立在两人身侧，泛着幽绿的指骨扣住沈昭昭手腕，骨刀尖端顺着逆鳞纹路划下：“逆鳞之血，衔尾之泪，双生契约的终极形态，该见光了。”

刺痛从掌心炸开，沈昭昭咬碎舌尖，腥甜在口中蔓延。

她看见自己的血珠滚落在锁链上，竟顺着暗纹游走到林小七腕间——那里，林小七左手的锁扣正渗出淡金色的血，与她的蓝血缠绕成蝶，在青铜表面画出陌生的图腾。

“是虎头纹！”沈昭昭突然想起，小时在师父医经残卷里见过的古兽图腾。

而林小七腕间的血线，竟蜿蜒成蛇形刺青，蛇头正咬住虎头的后颈，“小七的刺青...是三百年前南疆蛊师的衔尾蛇！”

地底传来闷响，无数半透明的魂魄从青石板缝隙钻出来，被血色光幕吸向穹顶。

最中央的位置，一株半透明的花缓缓浮起——那花茎是锁链的形状，花瓣上凝着暗红血珠，花蕊处的星芒纹，竟与沈昭昭穿越时那把军刀的刀柄纹路一模一样！

“噬心花灵核！”林小七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的逆鳞纹开始剥落，每片鳞甲都化作幽蓝火焰，“这花靠吞噬魂魄生长，锁链锁的不是我们，是...是被它囚禁的三千阴魂！”

沈昭昭这才注意到，缠绕在花茎上的魂魄里，有个穿玄色劲装的身影——是李九霄！

那曾经教她用毒的杀手首领，此刻正被锁链穿透琵琶骨，双眼空洞地望着她。

“昭昭，用我的逆鳞熔了锁链！”林小七猛地拽过沈昭昭的手，将最后几片逆鳞按进她掌心，“我的魂魄还剩半盏茶的时辰，你用命符漩涡...把灵核、骨刀、还有我一起卷进去！”

逆鳞入体的刹那，沈昭昭心口的命符突然暴涨成漩涡。

青面骷髅的骨刀“当啷”落地，被漩涡卷得嗡嗡作响；林小七的魂魄残影飘在漩涡边缘，每靠近一分就淡去一分；最中央的噬心花灵核剧烈震颤，花瓣上的星芒纹与军刀刀柄的光痕遥相呼应。

“原来...这锁链是我穿越时的军刀所化？”沈昭昭突然想起，穿越那日她握着军刀坠崖，刀柄上的星芒纹曾闪过诡异红光。

此刻再看噬心花的花蕊，竟与那光痕分毫不差，“李九霄的厉啸...是因为他的气运被这花抽走了？”

“昭昭！”林小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魂魄己经透明得只剩眼尾的泪痣，“东方...东方有座断龙崖...那里的...”

“轰——”

青铜锁链突然崩断，沈昭昭被震得撞在廊柱上。

血河倒灌的势头猛地逆转，所有魂魄被吸回地底，噬心花灵核“啪”地碎裂，星芒光点没入她心口的命符。

青面骷髅发出刺耳尖叫，骨刀化作飞灰，只余半块带星芒纹的骨片落在她脚边。

“小七？”沈昭昭踉跄着去抓空气，掌心还残留着逆鳞的余温。

刚才的血色光幕不知何时消散，宴厅里只剩满地碎青铜，和她腕间那道与林小七锁痕对称的逆鳞纹。

“驾——！”

突然，外面传来马嘶声。

沈昭昭扶着廊柱走到门口，正看见商队的马车停在院外。

驾车的老张头掀开帘子喊她：“昭昭姑娘，该启程了！”

她刚要迈步，腕间逆鳞突然发烫。

余光瞥见车帘缝隙里，一道极淡的影子闪了闪——是林小七的轮廓，正踮着脚，指尖指向东方的天际线。

“东方...”沈昭昭摸向心口的命符，那里还留着噬心花灵核的余震，“断龙崖...到底藏着什么？”

马车突然剧烈震动，老张头骂骂咧咧地拽缰绳：“这马怎么突然惊了？”沈昭昭望着东方翻涌的云层，那里有若隐若现的山影，像极了她在医经残卷里见过的“断龙”二字。

她低头看向脚边的骨片，星芒纹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这骨片，和她穿越时军刀刀柄的纹路，竟完全吻合。

马车仍在剧烈颠簸，老张头的粗嗓门混着马的嘶鸣撞进耳中。

沈昭昭踉跄着扶住车壁，腕间逆鳞纹突然灼烫如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攥紧袖口，却见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车帘缝隙钻了进来——是林小七，眼尾泪痣在光晕里忽明忽暗，比方才更淡了几分，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雪。

“昭昭！”那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听我说，东方不是断龙崖，是青州城！”林小七的指尖穿透车帘，指向东南方翻涌的乌云，“我方才看到...看到那花灵核里的记忆了——三百年前师祖被灭门时，将战魂本源封在青州城的镇灵塔下。

那是能斩断双生契约的钥匙，但你必须先通过【噬魂试炼】...“

“试炼？”沈昭昭抓住车帘的手青筋暴起，“什么试炼？

小七你...“

“没时间了！”林小七的魂魄开始泛起细碎的光尘，“噬魂试炼在镇灵塔地宫，需用逆鳞血引开路。

记住，若见穿玄色云纹袍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别信——“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沈昭昭腰间的布包，那里装着从青铜穹顶捡回的骨片，”还有，噬心花的残根...“

“小七！”沈昭昭扑过去，却只触到一片凉雾。

林小七的身影己散作星芒，最后一粒光点落在她掌心，烫得她缩了缩手，摊开看时，掌心里多了粒血珠大小的晶核，映出“青州”二字的虚影。

“吁——！”老张头终于制住惊马，掀开帘子探进头来，鬓角沾着汗，“昭昭姑娘，这马邪性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往南走，偏要往东南遛。

您看...“

沈昭昭摸了摸掌心的晶核，又望向东南方翻涌的乌云。

那里的山影比方才更清晰了些，轮廓像把倒插的剑，与她小时偷翻师祖手札时见过的“青州地形图”分毫不差。

她想起方才林小七提到的玄色云纹袍，又想起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李九霄——那杀手首领生前常穿玄色劲装，难道...

“改道东南。”沈昭昭将晶核收进贴身的锦囊，“去青州城。”

老张头愣了愣，挠着后脑勺道：“行嘞！

我听老辈说青州城十年前闹过邪祟，后来封了半座城，不过商队常走的北道应该能绕过去。“他抽了抽鼻子，”哎，您身上怎么有股子苦味儿？

像是...像是药渣子烧糊了？“

沈昭昭这才察觉，方才与林小七接触时，袖中布包渗出了些许汁液。

她解开布包，里面除了半块骨片，还有几截暗紫色的花茎——是从青铜穹顶崩碎时捡的噬心花残根，此刻正渗着黑红的汁液，在粗布上晕开诡异的纹路。

“可能沾了地窖的药气。”她不动声色地重新包好，目光扫过车外渐沉的天色。

待商队行至黄昏，远远望见青州城的城门时，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包，又想起林小七最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关于噬心花残根的话，或许要等回到医馆的地窖，才能彻底弄明白。

马车驶入青州城郊的驿站时，沈昭昭借故下车查看货物，趁人不注意绕到后院的枯井边。

她解开布包，将噬心花残根浸入井水中，看着黑红汁液缓缓扩散，水面浮起一串气泡。

忽然，井底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昭昭姑娘！”老张头的喊声从驿站门口传来，“饭食备好了，您快来！”

沈昭昭迅速收起布包，转身时瞥见井壁上爬着株极小的噬心花幼苗，花瓣上的星芒纹与她心口的命符遥相呼应。

她抿了抿唇，将布包攥得更紧——等回到医馆的地窖，或许该用这些残根试试新的药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