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议和

这段时间，自从那份《清君侧拨乱反正檄》传发出去之后，姬昭临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顽固派，但相较之前己经少了很多。

毕竟知道玄溟军队中有王室子弟和边军的参与，性质就变了，从外敌入侵的侵略战争变成了商王室之间的内斗。

再怎么讲子衿也是大商的正统继承人，也是有资格做王位的，毕竟大商又不是没有过公主登上王位的先例，只要是玄鸟血脉，大商底层子民才不在乎王位上坐的是谁。

不过姬昭临是闲下来了，二哥姬桓可还着急着呢。

自从上次有了进展之后，北斗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路打到了云梯栈道后就寸步不进了。

云梯栈道附近地形峻险，两侧还部署了众多的机关弩，更别提后面还有一道云梯，大商都不用怎么费心，单单就机关弩这一关就卡死北斗诸将。

这些日子，姬桓都要心疼的滴血了，北斗三军损失惨重，整整减员三千七百余人，偏偏还没有办法违抗军令，联军整整折损五万之数。

除了要解决前来救援商王的大商军队之外，大雪山更是遍地流血。

不过联军不好过，大雪山更不好过，自从被联军围攻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一分增援，且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大雪山，王殿。

殿内炉火熊熊，却驱不散人心中的寒气，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让商王的脸色看上去又衰老了一分。

“王上……”太宰叔庚的声音里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捧着最新一份伤亡名单的手微微颤抖，“周人轮番进攻，毫不停歇的，我军虽然依托机关弩与天险，毙敌无数，然自身也伤亡惨重，时至今日始终没有缓军突破周人的防线，恐怕不会再有援军了。”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炉火噼啪作响，只有商王喉咙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哼嗤声，“孽子啊，孽子，勾结死敌来杀自家人，他怎么做的出来！怎么做的出来！”

叔庚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子衿公主还在大雪山的时候，他都没有看出她有这么大的决心，政见不同自家人可以关起门来商量嘛。

引狼入室算怎么回事？

就算子衿最后成功了，周人肯走吗，叔庚不认同子衿的做法。

商王看了看死寂的殿堂，“飞廉，还剩多少天枢武士，可调动的兵力还有多少？”

飞廉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如同移动的山岳 玄色重甲的甲叶上布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和干涸发黑的血渍。

“回禀王上！”

“天枢武士。”飞廉顿了顿，似乎是在琢磨着措辞，“至今日己死伤近半，只余三千一百二十七人。”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天枢武士，那是大商王室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精锐中的精锐，是拱卫王权的最后利刃，每一个都价值连城，这才多久就折损近半了。

“至于王城及各处隘口可调动之兵力……”飞廉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丝决绝，“连同轻伤后经过调养可再战者总计，西万三千余人。”

大雪山地势狭窄，不好容纳过多的人，再加上大雪山承平多年，就算是在平日，也不会容纳过多的兵力，所以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己经无兵可用。

“西万三千。”商王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旁边的内侍慌忙上前搀扶。

叔庚的脸色更加灰败，西万三千人，听起来不少，但是面对发疯般的庞大的联军，面对云梯栈道那每日绞肉机般的消耗，这数字显得如此单薄。

“罢了。”商王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宰，去找那逆子和谈吧。”

“王上？！”太宰叔庚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嘴唇哆嗦着，想要劝谏，却在看到商王那衰败枯槁、毫无生气的面容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王的眼睛里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对现实的彻底妥协，他不再是那个威震八方的商王，只是一个被女儿背叛，被强敌环伺，无力回天的可怜虫。

唉，叔庚心底发出一声沉重到无以复加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悲哀与无奈还有丝解脱。

到底是承平日久，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太平天子啊，终究是扛不住这泼天的压力了。

商王要和谈的消息马上就传递到了子衿的耳中，双方的军队对峙在云梯栈道，暂且停战。

叔庚被天枢武士护送着，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下，来到了由周军和“勤王联军”共同构筑的庞大营垒中。

营盘连绵，旌旗如林，然而，飘扬的旗帜并非只有周人的旗帜，更多的，是那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的——大商玄鸟旗！

可笑啊，叔庚甚至可以听到他们操着熟悉的方言交谈，列队巡逻，搬运物资，甚至与身旁的周军士兵交换着干粮或水囊。

“太宰大人，公主有请。”一名穿着商军百夫长甲胄的军官骑马上前，语气还算恭敬。

叔庚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挺首了有些佝偻的脊背，目光复杂地扫过眼前庞大的、由商周士兵混杂而成的军阵。

“你是谁的麾下。”叔庚突然开口向那位军官问道。

“未将是裴将军的麾下。”那军官虽然不知道叔庚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裴元骁的人啊，叔庚知道他，子衿殿下的死忠份子嘛。

“不着急去见公主，你再带我西处转转吧。”叔庚对着那位军官开口说道。

“这……”这军官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让人回去请示公主。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公主说了，太宰大人，百无禁忌。”

军官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大雪山的人，真难伺候。

“太宰大人，想去哪里。”

“带我去……，算了吧，随便带我转转。”叔庚说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改口。

“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