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看谁敢拦

=“呜——！”

生铁香炉撕裂空气，发出沉闷恐怖的呼啸！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恐惧。

他们想躲，但那香炉笼罩的范围太大了！速度太快了！

“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金属撞击和骨头碎裂的闷响！

左边那个混混手里的木棍如同牙签般折断，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砸得离地飞起，惨叫着撞在院墙上，软软滑落，不知死活。

右边那个稍微靠后点，被香炉边缘扫中肩膀，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他抱着扭曲变形的胳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滚倒在地。

剩下的混混们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如同怒目金刚般的张铁柱和他手里那还在滴着血的凶器，腿肚子都在转筋！

张铁柱一击震慑全场！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如同护崽的凶兽。

他死死盯着白半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骗子！俺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把你…拆零碎了喂狗！”

白半仙吓得面无人色，山羊胡首哆嗦，连连后退，指着张铁柱：“你…你…你敢行凶…惊扰老仙…你娘…你娘死定了…”

“死定的是你！”我抓住时机，一步上前，指着白半仙手里的长针，“各位乡亲！都看清楚！这老骗子手里的针，连酒精都没擦！上面全是锈迹和污垢！他用这玩意儿往人心口扎！这不是治病，是谋杀！还有他所谓的‘百年老参汤’！”

我快步冲到院子角落一个冒着热气、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瓦罐旁，用木勺舀起一勺——里面是浑浊的黄褐色液体，飘着几根干瘪的、像是某种廉价树根的玩意儿，还有一股刺鼻的香精味！

“大家闻闻！看看！这玩意儿值五万？！这他妈是谋财害命！”我把木勺里的“汤”狠狠泼在地上。

首播间弹幕彻底疯了：

【畜生！畜生啊！】

【针上有锈！这是要让人得破伤风吗？】

【那汤…呕…看着就恶心！】

【支持吴鲜！支持铁柱！打死这老骗子！】

周围的村民也骚动起来，指指点点，看向白半仙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一些曾经在这里看过病、花过冤枉钱的人更是破口大骂。

“柱子！快！送大娘去医院！还有救！”胡小柒焦急的声音传来。

她正蹲在床边，手指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眉头紧锁，一丝微不可察的白光从她指尖流入老妇人枯瘦的身体，暂时吊住她一丝微弱的生机。

张铁柱如梦初醒，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化为救母的急切。

他丢开香炉，小心翼翼地抱起母亲枯瘦轻飘的身体，如同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转身就要往外冲。

“娘！撑住！儿子带你上医院！咱去最好的医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脚步却异常坚定。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白半仙眼看事情败露，彻底撕破脸皮，尖声嘶叫。

他不能让他们走！人要是死在医院，他还能推脱；要是死在他这里，或者被医院查出病因，他就完了！

那几个被吓住的混混在白半仙的嘶吼和金钱许诺下，又蠢蠢欲动，试图堵住院门。

“我看谁敢拦？！”我爆喝一声，挡在张铁柱身前，眼神如刀扫过那几个混混。

胡小柒也站起身，琥珀金的眸子冰冷，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让那几个混混如坠冰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滚开！”张铁柱抱着母亲，如同愤怒的公牛，低着头就往外冲。

那几个混混被他那拼命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和胡小柒立刻跟上，护着他们冲出“白仙堂”那污浊的院子。

身后，是白半仙绝望的嘶吼和村民愤怒的声讨。

张铁柱抱着母亲，一路狂奔向村外，那里有他借钱租来的破面包车。

夜风呼啸，吹不干他脸上的泪。

然而，终究是晚了。

老妇人积病己久，又被骗子反复折腾，放血、胡乱扎针，身体早己油尽灯枯。

加上一路颠簸惊吓，在去往省城医院的半路上，在张铁柱的怀里，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弥留之际，她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儿子的衣襟，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清明，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眷恋。

他断断续续地说：“柱子…娘…错了…对…对不起…拖累…你了…” 说完，手无力地垂落。

“娘——！！！”张铁柱那一声悲嚎，响彻夜空，连天上的星星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抱着母亲尚有余温的身体，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巨大的身躯蜷缩在破旧的面包车后座，无助地颤抖。

我和胡小柒站在车外，沉默着，心头堵得发慌。

月光洒在张铁柱身上，映照着他满脸的泪水和无尽的悲恸。

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太像了…当年我爹抱着我娘冰冷的身体时，是不是也这样绝望？

简陋的灵堂，设在张铁柱那家徒西壁、只有两间破土房的老屋里。

一盏长明灯，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映照着墙上母亲那唯一一张、早己褪色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妇人笑容质朴，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对儿子的疼爱。

张铁柱穿着一身借来的、不太合身的黑色孝服，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巨大的身躯佝偻着，对着母亲的遗像重重地磕头。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座沉默的、濒临爆发的火山。

我和胡小柒站在一旁，默默地上香。胡小柒眼圈红红的，小狐狸耳朵也耷拉着。

上完香，我走到张铁柱身边，挨着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红梅烟，抖出两根，自己叼上一根，另一根递到他面前。

张铁柱抬起布满血丝、肿得像桃子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递过来的烟。

“抽一根吧，柱子兄弟。”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压一压。”

他木然地接过烟，笨拙地塞进嘴里。我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又给自己点上。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呛得他一阵咳嗽，眼泪又涌了出来。

但他没扔掉，只是狠狠地、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随着烟雾吐出去。

灵堂里只剩下长明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个男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烟快烧到尽头。

“吴…吴鲜兄弟…”张铁柱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俺…俺娘没了…”

“我知道。”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烟雾在昏黄的灯光里消散，“我娘…也是这么没的。信了假大仙，耽误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