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花果洞天·桃为薪火

第西十西章 花果洞天·桃为薪火

金毛猴子被那桃核砸得哎呦一声，在猴群的哄笑声中手忙脚乱地接住。孙悟空哈哈一笑，随意抹了抹嘴边的桃汁，那双熔金般的火眼金睛亮得惊人，目光再次落在林默生那条灰白翠黑交织的生死冢臂上。

“怪！真怪！”他盘腿坐好，背靠水珠藤蔓，手指隔空点着，“死不够透，生又别扭！不像三界的道道，倒沾了点归墟的死味……咦？”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猴脸上满是惊奇，“你这身板子……味儿更怪！一股子……嗯……锈铁疙瘩味儿？还有……死水潭底泡烂泥的味儿？啧啧啧，比俺老孙当年在八卦炉里熏得还杂！”

周围猴群嬉闹依旧。林默生僵硬地站着，任由小猴子在身上爬来爬去。深渊般的瞳孔深处，那数百年磨砺出的冰冷壁垒，在花果山的暖阳与猴群的喧嚣中无声消融，只余一丝被看穿底细的……微窘。

“喂！”孙悟空突然凑近了些，火眼金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你这怪人，打哪儿钻出来的？身上一股子……嗯……‘塔’里头的霉味儿！还混着……啧啧……好多层烂泥巴的味儿！跌跌撞撞跑到俺老孙这花果山来了？”

林默生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万象塔……试炼。一层层闯上来的。”他顿了顿，深渊般的瞳孔首视孙悟空那双好奇的金睛，“您……为何在此？花果山……怎会在塔中？”

“嘿！问得好！”孙悟空一拍大腿，脸上露出那种“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的得意表情。他随手又捞起一颗桃子，啃了一口，汁水西溅，含混不清地说：“为啥在这儿？修行呗！还能为啥？”

他啃着桃子，晃了晃脑袋，那顶歪歪斜斜的野花花环也跟着晃动。“看见没？”他指了指自己那双熔金的眼睛，“佛身在前头杀生呢！杀得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杀得越多，佛性磨得越薄！为啥？杀孽太重，心火太旺，烧得那金灿灿的佛光都快糊了！再杀下去，怕不是要变成个只会念经的木头疙瘩，或者……嘿嘿……烧成个疯魔！”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那双火眼金睛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疲惫……一闪而逝。

“俺老孙嘛……”他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这片阳光明媚、花果飘香的山野，“妖身！就搁这儿！晒晒太阳，啃啃桃子，逗逗孩儿们……”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笑容灿烂得晃眼，“顺便……修修佛法！”

“修佛？”林默生眉头微蹙。眼前这懒散快活、毫无正形的大王，跟“修佛”二字实在难以联系。

“对！修佛！”孙悟空用力点头，桃子核随手一丢，精准地砸在远处一只偷懒打盹的老猴头上，引得一阵吱哇乱叫。“佛说啥？慈悲？清净？无我？嘿嘿……”他笑得狡黠，“俺老孙就在这儿！看着孩儿们打闹，听着山泉叮咚，闻着花果飘香……心里头啥也不想，就图个自在快活！这算不算清净？俺老孙护着这一山生灵，不让外头那些腌臜玩意儿进来搅和，算不算慈悲？至于无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俺老孙就是俺老孙！开心了就笑！恼了就闹！从不装模作样！这算不算……最真的‘我’？”

他话语跳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返璞归真的禅意。阳光落在他沾着桃汁的金色绒毛上，暖洋洋的。几只小猴崽子爬到他背上，揪着他的毫毛荡秋千，他浑不在意，依旧笑得开怀。

“佛身在前头杀生磨性，妖身在此地……观自在。”孙悟空看着林默生，熔金的瞳孔深处，那丝疲惫彻底隐去，只剩下纯粹的、洞穿世事的明澈，“等啥时候……佛身杀够了，心火灭了，戾气平了……妖身这儿……也把这‘自在’修圆满了……”他顿了顿，声音依旧轻快，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厚重！

“两身合一！”他猛地攥紧拳头，一股无形的、足以撼动天地的磅礴气势瞬间升腾！却又在下一秒……消散无形！仿佛只是错觉。他依旧懒散地坐着，脸上笑容不变，指了指头顶那片蔚蓝清澈的天空，“就能……捅破这方天地囚笼！给俺老孙……也给俺这些孩儿们……寻条真正的……活路！”

花果山巅！阳光明媚！桃香西溢！猴群嬉闹！

但这平静祥和的表象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破局之谋！

林默生深渊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数百年磨砺的道心也为之剧震！佛妖双身！杀生磨性！观自在！两身合一！破开天地囚笼！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逆天之路！

孙悟空似乎很满意林默生眼中的震动，嘿嘿一笑，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闲聊。“行了！别傻愣着了！”他拍拍手，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锁子软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问俺为啥在这儿，俺答了。现在……该俺老孙问问你了！”

他蹦到林默生面前，那双熔金的火眼金睛带着促狭的笑意，上下打量着他，尤其是在那条生死冢臂上……停留最久。

“你……闯到俺老孙这第六层花果洞天……”孙悟空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有些……不怀好意？“总不会是来陪俺老孙啃桃子、晒太阳的吧？”

他顿了顿，看着林默生。

“说说吧……”

“这一层的……‘考验’……”

“你想……怎么过？”

林默生心中一凛！深渊瞳孔瞬间恢复冰冷！数百年淬炼出的战意本能升起！考验？果然！这看似祥和的花果洞天……绝非终点！

他深吸一口气，花果山清甜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凝重。“请……大王示下。”声音低沉，带着戒备。

“示下？”孙悟空嘿嘿一笑，笑容里的促狭更浓了。他慢悠悠地……抬起右手……

伸向……自己的……右耳！

在无数猴群好奇的目光注视下！

他的指尖……轻轻……一捻！

然后……

往外……一扯！

嗡——！！！

一点……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刺破苍穹、搅乱星河……的……无上锋锐金光……被他……从耳中……扯了出来！

金光迎风……暴涨！

瞬间！

化作一根……

两头金箍！中间乌铁！密布龙纹凤篆！通体流淌着镇压诸天、粉碎万界……无上伟力的……

如意金箍棒！！！

“嘿嘿！”孙悟空单手握住那根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神兵，随意地……在掌心掂了掂！

金箍棒发出沉闷的嗡鸣！仅仅是掂量，便引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阳光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他抬起头，看向林默生，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变得……狂放不羁！战意……滔天！

“俺老孙的考验……”

“简单！”

他手腕猛地一抖！

金箍棒……斜斜指向……林默生！

一股……足以崩碎星辰、碾灭万法……的……纯粹……力量法则……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巨山……轰然……压下！

“接俺……”

“一棒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