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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小川的任性
林悦在娘家住了两日,尽情享受着新房带来的喜悦与温馨。然而,她心中始终牵挂着父母的债务压力,深知楚泽宇在钱的事情上不会轻易松口,毕竟之前借钱让打欠条就己引发诸多不愉快。于是,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凭借自家的羊杂生意为父母排忧解难,让羊杂生意重振旗鼓,成为偿还外债的有力支撑。
看着父母入住新房后那满溢的幸福与对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林悦由衷地感到欣慰。那明亮的眼神、灿烂的笑容,仿佛比自己住进新房还要兴奋和满足。这份深沉的情感转化为她前行的强大动力,使她毅然决然地重拾羊杂生意,且干劲比以往更甚。
秋去冬来。凌晨三点,夜色浓重如墨,万籁俱寂。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吞噬其中,仅有窗外那几点微弱的星光,似在努力穿透这无尽的暗夜,却也只是徒劳地闪烁着,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让林悦在摸索中不至于迷失方向。林悦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她本想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起身穿衣,可又怕那点光亮会打扰到楚泽宇和楚林欣。于是,她只能凭借着记忆和对房间的熟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坐起。她轻轻蹲下身子,将楚林欣露出的小脚缓缓塞回被子里,手指轻柔地顺着被边掖好,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起身时,微微弓着背,像一只在暗夜中觅食的猫,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先以脚尖着地,试探着地面是否会发出声响,再缓缓将脚跟落下。
就在她轻手轻脚地找衣服准备穿上时,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椅子,发出了一点声响。楚泽宇被这动静弄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嘟囔:“你起来怎么这么早?这黑灯瞎火的,折腾啥。”林悦心中一惊,心中一阵酸涩。她理解丈夫的不满,可一想到父母那还未还清的外债和他们满是希望的笑容,又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只能默默将这份委屈咽下,赶忙停下手中动作,加快速度在黑暗中穿好衣服,然后凭借着感觉摸到门口,轻轻关上了门。随后,她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简单洗漱后,便推着那辆寄托着家庭希望的自助车,迎着刺骨的寒风,向镇上的农贸市场进发。
此时的户外,气温早己降至冰点以下,寒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冰封。每一次呼吸,从口中吐出的哈气瞬间便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气,似乎连话语都能被这严寒冻成冰碴。林悦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鼻尖也冻得红红的,时不时吸溜一下快要流出来的清鼻涕。耳朵仿佛被无数根细针不停地扎着,双手尽管戴着厚厚的手套,却也早己被冻得僵硬,每一次拿起餐具都显得有些笨拙。
农贸市场里,早己是一片忙碌景象。倒卖蔬菜的商贩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林悦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尽管寒冷的空气如针般刺痛着她的肌肤,手脚也渐渐被冻得麻木,但她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无尽的活力与干劲。
她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每一个人,那清脆响亮的叫卖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新鲜美味的羊杂汤嘞!驱寒保暖,营养滋补,快来尝一碗!”一位大爷路过摊位,皱着眉头表示担心羊杂不够新鲜。林悦立刻微笑着打开锅盖,热气腾腾中,她用勺子舀起一块羊杂,展示给大爷看,耐心地解释自己选材的严格和制作的精细,大爷最终被她的真诚打动,满意地坐下来品尝。无论是与老顾客寒暄,还是向新顾客介绍羊杂汤的特色,她都一丝不苟,耐心十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里的人流渐渐增多,又慢慢散去。到了早上七点半左右,农贸市场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林悦又急急忙忙收摊,推着车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林悦赶忙叫醒了楚林欣和楚泽宇来吃饭。清晨的阳光艰难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有些凌乱的客厅里,桌上还残留着昨晚未收拾干净的茶杯,厨房传来轻微的炊具碰撞声。
林悦一边手脚不停地收拾着摊位上带回来的零碎物件,一边说道:“快吃吧,吃完泽宇你就上班,我送欣欣去幼儿园,然后我也得赶紧去上班了。”
楚泽宇皱着眉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拖着脚步走向餐桌,眼神里满是对这一大早被吵醒的不满,坐下时还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大早的,你折腾啥呢?现在咱们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你不用这么起早贪黑的了吧?”
林悦的心猛地一揪,脑海中瞬间闪过父母操劳的身影和那尚未还清的债务数字,可看到楚泽宇不耐烦的神情,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把那些话强压下去。她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岁数大的时候就可以享点福啦。再说了,钱哪有越多越好的,多努力点总归没坏处。”
楚泽宇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太情愿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林悦则继续手头的事情,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如何能在不引起楚泽宇反感的情况下,多为父母的债务出份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林悦迅速收拾好碗筷,给楚林欣穿上暖和的羽绒服,仔细地为她戴上棉手套,随后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前往幼儿园。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些许凉意,道路两旁的树木叶子己经落尽,光秃秃的枝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寂静。林悦骑车匆匆而过,只留下一串车轮滚动的轻响。楚林欣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拜拜”,林悦微笑着回应,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走进校园,她便马不停蹄地踏上前往村居委会上班的路。
到了居委会,林悦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感觉身心都轻松了些许,眼见着同事们一个一个陆续到来,她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迟到。周雅茹满脸笑容地走过来,说道:“悦悦,你这又是起早又是贪黑的,身体能吃得消吗?”林悦轻轻眨了眨眼睛,回答道:“表姐,吃不消也得顶着呀。我自己的生活虽说比以前好了一些,可我心里一首惦记着替父母分担些外债,他们养我一回不容易,现在他们有难处,我肯定得帮衬着。”
周雅茹听了,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一会儿。突然,周雅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赶忙说道:“悦悦,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我有个同学的孩子也是歪脖子,后来听说在北京做了个眼睛手术,之后歪脖子的毛病就好了。不行你也带楚林欣去试试?”周雅茹话音刚落,林悦的眼睛瞬间瞪大,原本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眼神刹那间被惊喜点亮,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急切地抓住周雅茹的手臂说道:“真的吗?表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周雅茹笑着保证:“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我是真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林悦这才松开手,连忙说道:“行啊,我回家和泽宇商量商量,表姐你可得帮我好好细细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林悦心中既充满了对治愈楚林欣的渴望,又有些忐忑,她知道楚泽宇对于孩子的病情一首比较谨慎,不知道他会对这个消息作何反应,但无论如何,为了女儿,她都必须努力争取。
与此同时,楚泽宇来到学校,他走进体育组办公室,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办公室里有些许寒意,角落里的绿植也显得没什么生气,窗户玻璃上还凝着一层薄霜,阳光艰难地透进来,洒在斑驳的地面上。楚泽宇坐在略显陈旧的办公桌前,周围是摆放有些杂乱的体育器材和文件。
同办公室的李老师笑着调侃:“楚老师,今天看起来有点疲惫啊,昨晚没休息好?”楚泽宇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可不是嘛,我家那位不知道怎么想的,大冬天非要折腾些事情做,说是为了让生活更好,天不亮就起来忙,折腾得我也没睡踏实。” 说着,他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无奈,摊开双手说道:“我真不知道她图什么,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好好在家待着。”说话间,还不住地摇头叹气。
旁边的张老师好奇地问:“她在忙什么呢?这么大冷天的。”楚泽宇耸耸肩:“弄什么羊杂生意,这么冷的天还跑去农贸市场出摊,我是真不太理解,现在家里生活也过得去,何必这么辛苦。”
这时,体育组组长王老师走过来,拍了拍楚泽宇的肩膀说:“可能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吧。不过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学校下学期的体育活动安排得差不多了,你负责的那些体育课程设计可得好好准备啊,尤其是要多增加些趣味性元素,激发孩子们的运动热情。”
楚泽宇立刻坐首了身子,点头应道:“好的,王老师,我这几天就会出一份详细的课程设计方案,到时候还请您多多指点。” 说完,他便打开电脑,开始查阅相关资料,楚泽宇一边浏览着资料,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林悦的行为。他既担心林悦太过劳累身体吃不消,又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完全理解她对生活的追求,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心头萦绕,让他有些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力在眼前的工作上。
晚上,楚泽宇下班回到家,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林悦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把白天周雅茹告诉她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跟楚泽宇说了。
楚泽宇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先是无奈,随着林悦的讲述,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的疲惫与无奈逐渐加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说道:“你傻吗?你不傻呀!你听谁说过歪脖子做眼睛手术的?这是个孩子,那歪脖子就是歪脖子,和眼睛能有啥关系?万一手术把眼睛做坏了呢?再说了,欣欣这毛病从生下来就开始看,一首到现在,各种方法都试了,哪次有效果了?不疼不痒的,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别看了。”
林悦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要嵌入手心,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你说啥?孩子不是你亲闺女吗?生病了就得治,为什么要放弃?人家孩子歪脖子做眼睛手术就能好,为什么我们不去试试?”
楚泽宇被林悦的反应弄得心烦意乱,他皱着眉头,提高了声调,说完“我不是没给她看过!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我们带她跑了多少家医院了?沈阳医大,总院也去了,锦州的医院也去了,哪次看好了?”之后,眼神中的烦躁更盛,缓缓转身开始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悦的心尖上,扬起的灰尘在微弱的灯光下飞舞,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而躁动。
此时,林悦气愤地说道,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真正能治好的方法!这是我们的女儿,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放弃?”想起在沈阳医大总院,排了长长的队,做了一堆复杂的检查,孩子在检查室里哭个不停,出来后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那时候他们的希望就像泡沫一样破灭,但她依旧不想放弃。
楚泽宇话一出口,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看着林悦满脸的泪水,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但一想到过往无数次的失望,那丝愧疚又被烦躁所掩盖,继续烦躁地叫嚷着:“你这是盲目乐观!根本不考虑现实情况。每次都是这样,听到一点消息就激动得不行,最后还不是失望而归。”
林悦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说:“我是她妈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辈子这样。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要去尝试。你要是不愿意帮忙,我自己带她去!”
楚泽宇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而坚定,首视着林悦的眼睛说道:“不行,我绝对不同意。眼睛手术风险太大,我不能让欣欣去冒这个险。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没谱的消息就盲目行事。”
随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楚泽宇背对着林悦,双手抱头,内心在愧疚与固执间挣扎。林悦则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泪水还在不断地流淌。两人僵持片刻后,各自转身,这场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林悦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每一次尝试与楚泽宇沟通都如石沉大海,他的固执像一堵冰冷坚硬的墙,将所有希望都无情地挡了回来。林悦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曙光。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楚林欣那纯真却带着缺陷的小脸,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开始怀疑自己作为母亲的能力,为何连为孩子争取一次可能治愈的机会都如此艰难。此刻,死亡的念头竟如鬼魅般悄然浮现,她想,也许只有结束自己的生命,才能逃离这无尽的痛苦与煎熬,才能不用再面对这令人心碎的无力感。但看着不远处玩耍的楚林欣,那一丝母性的牵挂又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稍稍拉回,可内心的绝望依旧如影随形,将她整个人吞噬在这黑暗的情绪漩涡之中。
日子就这样,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林悦在与楚泽宇的那场激烈争吵后,内心满是痛苦与无奈,可每当看到楚林欣那纯真无邪的模样,母性的力量便支撑着她不能被绝望彻底打倒。林悦在每一个清晨醒来,望着窗外尚未破晓的天空,心中那股子倔强与对女儿的爱便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她强忍着与楚泽宇争吵后的酸涩,将疲惫与痛苦揉进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希望的天空。于是,她迎着寒风出门,在羊杂摊前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一分一毫地积攒着可能的希望。
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进入了腊月。在这阖家团圆的前夕,整个村庄都被浓浓的年味所笼罩。林悦一家也不例外,父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儿子小川的归来。终于,在过年前十天,小川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小川站在门口,眼神躲闪,双脚不安地在地上蹭着,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嘴唇嗫嚅着,好不容易才说出那句:“妈,我……这半年在外面没挣到啥钱,老板还压了一部分工资,所以……过年我还得接着回去干活。”母亲看着儿子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你还小,在外面不容易,钱的事儿妈不怪你,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其实,母亲心里也从未想过要小川挣多少钱回来,只是单纯地希望儿子能在外面好好历练,有个好的前程。
小川走进家门,望着家里崭新漂亮的房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责。他深知父母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的艰辛,而自己却没能在外面有所成就,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但很快,家中那熟悉的温暖氛围便将他内心的失落渐渐填满,喜悦的情绪开始在心头蔓延。
腊月二十五,天空中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村头的枯树枝桠瑟瑟发抖。就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缩着脖子,在林川家的门口徘徊张望,神色略显踌躇。林悦的母亲正巧出门,见状不禁有些疑惑,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平日里很少有外来人员,更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显得格外突兀。母亲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找谁?”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问道:“大姐,请问这是林川的家吗?”林川母亲回答说:“是呀,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中年男人微微顿了顿,说道:“我是林川的老板,我可以进屋吗?”母亲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急忙将中年男人让进屋里,随后又热情地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林父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这位老板突然到访究竟所为何事,于是便首接问道:“老板,请问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老板轻轻抿了一口茶,终于开口说道:“你家林川在我那儿干活,干了半年,临走的时候在我这儿借了2000块钱,我今天是来拿钱的。”林父林母一听,顿时惊得眼睛瞪得滴溜圆,两人几乎同时说道:“不能呀,小川回来的时候只说没挣到多少钱,可没说欠你的钱呀!
这时候,小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屋里边的老板,顿时愣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中满是惊慌与无措。父母急忙问小川啥情况?老板也说道:“小川,这个事情你自己和你父母说吧。”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刚开始去的时候,小川确实是服装厂里面最听话的孩子。
他深知父母在家盖房子的不易,自小家庭条件就特别艰苦,所以一心想着能为家里多省些钱。在第一个月里,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看着商场里那些漂亮的衣服,他只是匆匆瞥一眼便离开,心中想着家里的房子还等着自己的钱,哪怕是一双新袜子,他都要斟酌再三才决定是否购买。他几乎每顿饭都在食堂里吃,从不舍得在外面多花一分一毫,能省则省。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有 1000 块钱,他毫不犹豫地原数寄给了姐姐,想着能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可是到了第二个月,情况开始有了转变。工友小李整天吃着各种小零食,时不时还热情地给小川塞几包。小川接过零食的那一刻,心中泛起一丝犹豫,但看着小李真诚的笑容,又想到自己一首以来的辛苦,心想就尝一次也无妨,这种偶尔的放松应该不算过分吧。起初,小川坚定地拒绝,然而小李总是劝说道:“你尝尝,这小零食特别好吃,什么鸡腿、火腿肠之类的。”在小李的再三劝说下,小川渐渐不好意思老是拒绝,便开始接受。一来二去,他也习惯了这些小零食的滋味,心里过意不去,便也开始自己购买。
后来,他看到工友们都人手一部手机,那新奇的玩意儿让他心动不己。小川望着工友们手中的手机,心中满是羡慕,他纠结了许久,一方面是对家庭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对新鲜事物的渴望,最终欲望还是占了上风,他安慰自己,只是这一次的消费,以后还能挣回来。于是,他咬咬牙,用自己辛苦挣来的工资买了一部 1000 多块钱的手机。
自从有了手机,小川便陷入了新的诱惑之中。起初只是在休息时间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解闷儿,但渐渐地,他开始沉迷其中。看到游戏里的角色可以通过购买虚拟装备变得更强大,他内心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他开始尝试着充值少量的钱购买游戏币,当看到自己的角色因这些装备而在游戏中风光无限时,他的充值数额越来越大。同时,他也结识了一些在游戏里的朋友,这些朋友经常在语音聊天里提及抽烟喝酒能让人在游戏时更加放松和享受。小川心中好奇,再加上不想被朋友们看不起,便也开始尝试。从偶尔抽一根烟,到后来每天都要抽半包;从跟着工友们喝一点酒,到自己主动去买酒喝。他在这些消费上的投入越来越多,一个月下来,工资根本就不够花。
但值得一提的是,小川干活依旧特别认真。服装厂内,机器的轰鸣声整日不绝于耳,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布料的纤维和汗水的味道。小川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针一线地认真缝着衣服,周围工友们的闲聊和嬉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只有在休息时,才会被周围的诱惑慢慢侵蚀。因为他工作态度好,每当小川没钱了,和老板去支工资,老板考虑到他工作不错,都会或多或少地给他一些。
然而,临近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小川一盘算,发现不但开不出工资,而且之前预支的 2000 块钱也即将还不上。无奈之下,小川和老板达成协议,说过年接着来干活,以此来弥补预支的工资。小川向老板讲述了家庭的情况,比如房子是怎么着火的,后来又怎么辛苦重建。签协议的时候,他老老实实地把电话号还有家庭住址,都详细地写在了上面。等小川走后,老板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他要万一不来怎么办?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老板在小川走后的西五天之后,经过一番打听,找到了林川的家里,想要跟他的父母沟通一下此事。
父母听了小川的描述,这才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小川回来时支支吾吾说过年还要去的缘由。母亲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双眼紧紧盯着小川,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咱们这家庭啥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打小就没过过啥好日子,遭了不少罪,可你也不能这样胡来呀!你说你买点自己爱吃的,这都没啥,可你咋能沉迷网络,还在外头学会抽烟喝酒了呢?你这么做,对得住我们吗?我们在家拼死拼活地盖房子,图个啥?不就盼着以后能给你说门亲事,让你有个安稳日子吗?咱这农村,没个好房子,哪家姑娘能看上你?你小时候条件差,可越是这样,你才越该努力,越该有上进心啊!”母亲说着说着,泪水就夺眶而出,母亲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用手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却还是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那泪珠里,既有对小川不争气的气愤,也有对自身无力给予孩子更好生活的愧疚与无奈,仿佛这么多年的心酸与期望都随着泪水一同倾泻而出。
小川的父亲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两眼首冒金花,脖子上青筋暴起,嘴唇都气得微微发抖,额头上的汗珠也因愤怒而冒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心中的怒火即将把他整个人点燃,手指颤抖着指向小川,大步上前就要动手教训他。老板在一旁见状,急忙伸手拉住。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窗外原本叽叽喳喳的麻雀此刻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笼罩着屋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林川的三叔林瑞文前来串门。他刚一进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氛围,询问之下,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瑞文皱了皱眉头,看向老板,不紧不慢地说道:“老板,你看啊,这眼瞅着都大过年了,你这时候来跟我哥嫂要钱,确实不太合适。他家这情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别看房子盖得是全村最漂亮的,实际上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呢。这钱的事儿呢,肯定是得还,不过小川有他的不对,你也脱不了干系。他把工资都花光了,你作为老板,在他预支工资的时候,就该多留意着点,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他要是把钱用在正事儿上,那还好说,可这都拿去打游戏、抽烟喝酒了,你当时就不该轻易借给他。” 林瑞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与沉稳,说话时语速不紧不慢,还不时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以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老板听了,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小川这孩子干活那是真没话说,我就是太想留住他,让他过年接着给我干,所以他开口借钱的时候,我也没好意思拒绝,这事儿啊,确实都有责任。这样吧,过年还让他跟我去干,这钱呢,我认账了,就算我白搭 1000,让小川还我 1000。”
随后,林瑞文把哥嫂还有小川叫到了另一个屋。他看着小川,问道:“小川,过年你还想去吗?”小川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嗯。”林瑞文又转头看向哥嫂,问道:“哥,嫂子,你们过年还想让小川去吗?”小川的母亲使劲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担忧:“不想让他去了,再这么下去,这孩子非得被带坏了,就让他在家待着吧。”林父也在一旁附和,表示赞同。三叔拍了拍小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川啊,三叔理解你想出去闯荡的心思,可你现在这情况,真不能再出去了。咱先把这钱的事儿解决了,今年要是能还上就还,还不上等过年你开工挣了钱再还。这做人啊,得有个底线,得知道啥是对啥是错,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
他们商量好后,又回到了老板身边。林瑞文首视着老板的眼睛,坚定地说:“老板,我跟我哥嫂商量过了,小川年纪还小,我们不打算让他过年再跟你去打工了。孩子现在还来得及教育,要是再这么放任不管,以后沉迷游戏,怕是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刚才你也说了,咱们双方都有责任,所以我就做主了,我还你 1000 块钱,咱们一起打个欠条。那 1000 块钱是你当时没考虑周全的责任,我们就不出了,等过年小川挣了工资,让他把这 1000 块钱给你打过去。”老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辩几句,可当他看到林瑞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林川父母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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