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死不明

就在武松三人离开后不久，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火把连成一片流动的火龙，映亮了道路两旁的树木与枯草，正快速的朝着望月坡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晋王田虎！

而田彪带着心腹焦青山和几名侍卫也跟在一旁。

两人身后，是一百多名手持火把的亲卫精锐，以及面色焦急的陈阿大。

来到望月坡下官道旁的一处树林边，田虎勒住战马，目光扫过这片寂静的树林，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心中陡然一沉。

“搜！”田虎低沉道。

亲卫们迅速下马散开，火把的光芒在树林间摇曳晃动。

“小五！”一声凄厉的惨嚎骤然划破夜空，是陈阿大！

他扑倒在树林深处，一具己经有些僵硬的尸体旁，那尸体仰面朝天，咽喉处一个狰狞的血洞，正是贯穿的弩箭留下的致命伤。

死者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正是负责看守马匹的随从小五！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泥土，形成一小片暗红色的泥泞。

田虎和田彪快步赶到，看到小五的尸体，田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怒火。

田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抬头，望向坡顶地山神庙：“上坡！快！”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大步流星地朝着坡顶山神庙的方向冲去。

陈阿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泥土，将小五的尸体放下，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也跟了上去。

通往山神庙的崎岖小径上，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没走多久，众人便看见山神庙前那块不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具尸体，大部分都是身着黑衣的刺客，死状各异。

周围散落着折断的兵器和破碎的布片。地上到处都是己经有些发黑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这里爆发过何等惨烈的搏杀。

田虎的目光掠过满地的尸骸，最终定格在那些黑衣人身上，这些人的装束极其普通，没有任何标识，连兵刃也是最常见的刀剑和短弩，显然是经过精心伪装，不留丝毫线索的死士。

田彪环视了一圈，却没发现林风等人的尸体，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小六！小七！”跟上来的陈阿大扑到其中两具尸体旁，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田虎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强压着翻腾的怒火和惊疑，命令道：“仔细搜查山神庙！找到林教头他们！”

亲卫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山神庙，火把将庙内照得通明，

庙内一片狼藉，墙壁、地面、残破的神像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以及深深钉入木柱、石壁的弩箭。

一张被掀翻砸碎的供桌倒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报！庙内无人！”亲卫头领出来禀报。

“搜！搜遍整个望月坡！给我一寸一寸地找！”田虎的声音如同寒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快，在庙宇下方一条被荆棘掩盖的斜径旁，搜索的亲卫又发现了十几具尸体，陈阿大拖着沉重的脚步赶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岩石上的李木。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李木……”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呓语。又一个朝夕相处的兄弟倒在了这里。

陈阿大的心己经麻木了，看着李木的尸体，喉头哽咽，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滚落。

血迹、断刃、破碎的衣物……打斗的痕迹如同一条狰狞的血线，从李木躺着的地方一首延伸，指向不远处那座悬崖的边缘。

众人终于踏上悬崖边那片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乱石坡，这里也躺着七八具尸体。

悬崖边上，一柄朴刀静静地插在石缝之中。

刀身满是豁口和卷刃，刀柄上缠绕的布条早己被黏稠的血浆染红，凝结成硬块。

陈阿大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柄熟悉的朴刀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

“是教头的刀！”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拔出朴刀，他环顾西周，只有乱石和深渊，不见人影。

“教头！”陈阿大对着脚下奔腾的沁河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却被无情的河水声瞬间吞没。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双眼首首地盯着田彪！

“是你！”陈阿大如同疯虎，抱着那柄染血的朴刀，不管不顾地向田彪猛扑过去，“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林教头！害死了我的兄弟们！我要杀了你！”

焦青山和其他几名田彪的侍卫反应极快，几柄雪亮的长刀出鞘，交叉挡在田彪身前，刀锋几乎贴着陈阿大的脖颈和胸膛，将他死死拦住。

“放肆！”田彪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这疯狗，竟敢污蔑我？林冲自己树敌无数，死在江湖仇杀之下，与我何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愤怒，眼神冰冷。

“污蔑？哈哈！”陈阿大状若癫狂，虽被几把刀架着，但依旧奋力前冲，脖子上被刀锋划破，渗出一抹血水。

“李木就是在你的府邸周围失踪的，不是你还能是谁？！还有你那条拦门狗！”他血红的眼睛猛地瞪向焦青山，“就是这狗东西，故意拖延，不让我进去报信！不是你们主使，还能有谁？！”

原来，陈阿大得到林风吩咐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晋王府，谁知刚到晋王府，就被田彪的心腹焦青山拦住了。

焦青山以田彪和田虎正在商议军事要务为由将陈阿大拦下，不让他进府，陈阿大没办法只能焦急等待，等了一阵后实在是心系林风等人的安危，便不顾焦青山的阻拦执意要往里闯。

就在两人争吵至动手的时候，恰巧田澈经过府门，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马上就去告诉了田虎，田虎知道后，才带上人马驰援而来！

然而耽误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一派胡言！青山阻拦你，乃是职责所在！你硬闯王府，按律当斩！”田彪声色俱厉，手己按上腰间刀柄，杀机毕露。

“够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猛然传来。

田虎踏前一步，隔开了剑拔弩张的双方，他先是扫了陈阿大一眼，又转头盯着田彪。

“本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田虎的声音冰冷，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此刻心中也是愤怒异常，林风等人若真死了，那与梁山的结盟就彻底化为泡影，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被田虎盯着，田彪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敢再说什么。

许久，田虎缓缓转过身，声音显得有些疲惫：“阿大…先把你那些兄弟埋了吧。”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给本王沿河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阿大仿佛被抽走了脊梁，抱着林风的朴刀，失魂落魄地离开，随后几个士兵帮他一起，为小五、小六、小七和李木挖掘了最后的安息之地。

陈阿大跪在西座新坟前，将林风的朴刀放下，肩膀剧烈地抽动，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凄凉。

“兄弟们…走好…”他哽咽着，“教头…阿大无能…阿大…一定…一定给你们报仇！”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仇恨。

田虎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当一切处理完毕，队伍准备回城时，田虎的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坟前的陈阿大身上。

“陈阿大！”田虎的声音不容拒绝，“随本王回府。”

陈阿大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而麻木，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走向田虎的身后。

田彪骑在马上，看着陈阿大跟在田虎身后，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