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像狗狗一样讨好

密室的寒玉墙渗着水珠，楚南靠在墙角，肩胛处的铁钩铁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腐肉气息混着血腥气弥漫，引得几只黑蚁顺着石壁爬向他溃烂的伤口。

清清在金笼里急得眼眶发红，拼命用脚尖踢笼子，想惊走蚂蚁，发出的却只有「呜呜」闷响。

“没事的，别哭……”

楚南声音嘶哑，额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

他看着清清手腕金链擦出的红痕，忽然笑了，笑得咳出一口血沫。

“那日刑部大牢中的话，你该也听到了，我是殿下的，没错，是殿下的人。”

什么殿下的人？清清将他望着，那日她只是送银票救楚南，正好望见了长公主。

那日的话她没听到，只是今日的话要听到了。

“我本就是罪臣之子，九岁那年全家抄斩，我躲在枯井里三天，靠喝雨水活下来。”

清清瞪大眼，看他肩胛处的铁钩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后来在街上乞讨，睡乱葬岗，”

楚南望着密室顶部的金丝笼，眼神飘向远方，

“是长公主把我捡回去的。她那时才十三岁，穿着男装，用鞭子抽开围堵我的衙役。”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她让宫里的乐师教我弹琴，让禁军教头教我舞剑，说要把我养成『最趁手的棋子』。”

清清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南风馆主的风雅，全是长公主一手雕琢。那……

难怪长公主会向圣上求情放楚南，原来是因为他是长公主的人，可是如今为什么又被关在这里？

楚南的目光落回她脸上，带着浓重的愧疚：

“没有欺君之罪，只是因为喜欢，因为喜欢被扔进刑部大牢。”

喜欢？她疑惑，长公主喜欢楚南？

“长公主想让你去求她，希望你为了赎金……留在她身边。”

唔，不会说是因为，长公主喜欢她？

如今说不出什么感觉来，长公主对她一个小宫女这样用心，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用心？

即便是喜欢，长公主也该喜欢一个美男子，而非她这个，丑八怪小宫女。

她是该受宠若惊，还是恐惧逃离？如今是后者，只有后者。

长公主对她穷追不舍，会一辈子将她锁在笼子里，不见天日的。

清清猛地摇头，泪水砸在金笼底板上。

原来从金明池相遇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以为的巧合，全是长公主的步步为营。

她早该知道，长公主并非良人的，从宫中诸位姐姐口中；从那日一言不问将她送进暴室，并命人仔细伺候中；从她让冰儿为自己顶罪，将她凌迟中……

只是长公主太过会伪装，她在她面前装的那样心慈手软，那样正义凛然，她当真信了，残忍暴虐只是传闻。

“是我对不起你，”楚南闭上眼，铁钩牵扯着皮肉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我不该骗你，害得你为我受这么多苦……”

清清拼命用头撞笼子，想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是她连累了他，是她太笨、太傻，没有猜到这一切，她还向他表露真心，害得他不仅受牢狱之灾，还受了那么多的酷刑。

“长公主是真的喜欢你，”楚南忽然睁开眼，眼神异常清明，“只是她的喜欢像把刀，会把人捆得死死的。清清，你若想出去，就顺她的意……”

她的眼神望他，该怎么逃出去？

“其实示好，也不一定要用嘴巴说出来，也有别的。例如狗儿摇尾巴是示好，蹭主人身体也是示好。”

他学过狗儿，学着向狗儿一样向主人示好，很有用。

“清清，还记得当时南风馆你点我时，我教你的东西吗？”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她那样卑微的一个人，却看到高高在上的楚公子在自己面前卑微。那日从未有过的感觉，放纵、欲望……

她羡慕那些贵女们可以占有楚公子，让楚公子那样摇尾乞怜的讨好。她想做贵女，想将楚公子压在身下。

虽然她觉得那种行为是不太好，不太对的。

“按我教你的，讨好长公主。伴君如伴虎，出去后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他是长公主的人，本不该和清清这些的，但清清对他有恩，这一次，他愿意为她违背长公主的命令。

清清看着他染血的嘴唇，在心中默默发誓：楚公子放心，楚公子有恩于清清，清清逃出去后，一定救楚公子出去，带楚公子一起逃。

次日清晨，长公主果然端着燕窝粥来。

喂食管插入禁言锁，顺着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的咳嗽。

长公主用银勺舀起粥，顺着喂食管灌入。

这次，清清没有挣扎，反而微微仰头，让粥水顺着嘴角流下少许，眼神怯怯地望着她。

长公主的动作顿了顿，凤目里闪过一丝讶异。

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做？

清清鼓起勇气，学着当时南风馆中，楚南蹭她一样，弯下身子，用额头轻轻蹭了蹭长公主的膝盖，像只撒娇的幼兽。

一惊，长公主脸红红的。又是念及清清傻傻笨笨，从来不会这些勾栏的玩意儿，不自觉向楚南望了一眼。

心下宽慰，随即声音软了些：“清清真乖，比昨日乖多了。”又喂了一勺。

清清乖乖咽下，眼角余光瞥见墙角窜过一只灰老鼠，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长公主身边缩。

她嘴底发出呜咽，隐约吐出字来：“怕……怕……”

长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立刻皱起，将她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

她乞求将她望着，向她怀里更加蹭了蹭。

她想出去，想离开，她不想待在笼子里，她要见太阳，见花儿，见草儿。

她挑起她的下颚，问：“这么示好，可是想睡在本宫的床上了吗？”

她点头，此刻只求长公主殿下疼爱。

铁链解开的瞬间，清清差点瘫倒。

长公主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密室，小梅在身后犹豫再说，低声问着：“殿下，那楚南……”

长公主脚步未停，低头看着怀里清清苍白的脸：“清清说怎么处置？放了就点点头，不放就摇摇头。”

清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喊「放了他」，她想点头。她想放楚南出来，他受了这么多刑，身子那么虚弱，再锁下去，他会死的，会死的！

但想起楚南的伤和长公主的偏执，楚南身上的刑具，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缩进长公主怀里，用脸颊蹭着她胸前的软缎，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始终不发一言。

长公主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既然她舍不得开口，那就继续吧！”

她抱着清清转身，身后立刻传来侍卫领命的声音，以及……皮鞭抽在皮肉上的脆响，伴随着楚南压抑不住的痛呼。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清清的耳膜，让她浑身发抖，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再忍耐几日，楚公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