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陛下下了圣旨

长公主撩起裙摆，府中上下跪迎，长公主只迎不跪。

宣旨太监捧着明黄圣旨，迈着八字步走进来，展开卷轴，尖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府清清郡主，温婉贤淑，性行淑均，朕心甚慰。今特下恩旨，着清安郡主清清，嫁与长公主为妻，择吉日完婚。钦此——”

厅内一片寂静，唯有檐角风铃叮咚作响。长公主凤目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接过圣旨的指尖微微发颤，那明黄的丝绸烫得她手心发热。

皇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未提，怎么好端端的赐婚了？

宣旨太监笑眯眯地收起圣旨：“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陛下说了，这可是我朝首例公主娶妻，定要办得风风光光！还说……”

这话是悄声只说给长公主听的：“陛下说昨日不该惹长公主您生气，人己经送回来了，这圣旨是赔罪。望长公主像从前一样，原谅陛下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原来如此。

“告诉陛下，本宫，原谅他。”

长公主命小梅打赏了太监，送走宣旨队伍后，独自回了寝宫。

寝殿内，清清正趴在书案上，用长公主教的姿势，一笔一划地描着自己的名字。

看到长公主回来，她眼睛一亮，举起宣纸：“殿下！你看！奴婢会写『清』字了！”

宣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色深浅不一，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

长公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她笑起来比整日愁眉苦脸让人心旷神怡多了。

“嗯，不错。”她接过宣纸，指尖划过那墨痕，清清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她害怕长公主，刚刚欣喜一时忘记了，但此刻身体告诉她，她好害怕。

“清清，你……想不想见楚南？”

清清浑身一僵，以为又是试探，连忙摇头：“不想！奴婢心里只有殿下一个人！楚南……楚南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长公主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凤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我不是试探你。”

她顿了顿，声音放柔，“若你想见，本宫……可以让你见他一面。”

清清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烛光下，长公主的侧脸柔和，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霸道。

她张了张嘴，想起楚南戴着铁面具为她穿鞋的场景，想起他伏在地上喊「主人」的声音，泪水忽然涌了上来。

“我……”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奴婢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长公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或许天子说得对，用铁钩和金链锁住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自己日渐疯狂的执念。

而此刻，眼前这个女子含泪说出的「我不想」，竟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一首以来的霸道，究竟是爱，还是毁灭。

不想，当真不想吗？而是亲眼目睹所爱如此，不敢再想。

“跟我来！”

长公主牵着清清脚踝上的金链，走进阴冷的密室。

青石板上的血渍己被 擦拭干净，却仍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

楚南被铁链锁在墙柱上，肩胛处的铁钩己换上新的金疮药，白色的纱布层层包裹，不再有脓血渗出。

他脸上的铁面具被取下，露出右颊狰狞的烫伤，虽经太医处理，仍可见皮肉翻卷的可怖痕迹。

清清看到楚南不再咳血，伤口也被妥善包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挣脱长公主的手，踉跄着扑到楚南面前，却被脚踝的金链拽得一个趔趄。

“楚公子……”她声音哽咽，想伸手触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红着眼圈上下打量，“你好多了，好多了吗……”

楚南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到清清，嘴唇动了动，却因喉咙被烙铁伤过，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长公主站在一旁，看着清清关切的模样，凤目微眯，却没有发作。

“太医说，只要不再受刑，他死不了。”

清清猛地回头，跪在长公主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谢殿下！谢殿下饶了楚公子！谢殿下为公子治伤！”

她磕得用力，眉骨上未愈的烫伤碰到地面，疼得她眼圈更红，却仍不停歇，

“奴婢替楚公子谢过殿下大恩！”

长公主看着她伏在地上的身影，金链在她脚踝上闪烁着冰冷的光，心中那点因圣旨而起的犹豫，忽然被一种掌控一切的取代。

人不是她救的，伤也不是她叫人包扎的。

她蹲下身，捏起清清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今日陛下下了圣旨。”

清清茫然地看着她，脸上还沾着灰尘和泪水。

“圣旨说，”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让你嫁给本宫，做长公主府的主母。”

她盯着清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喜悦，“清清，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