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再自称奴婢

清清蜷缩在床上，发丝纠结如枯草，原本清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死灰。

丫鬟们端着水盆和粥碗站在一旁，愁眉不展。

“郡主，梳洗一下吧？”一个胆大的丫鬟上前，刚想碰她的衣袖，就被清清猛地挥开。

“滚开！”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未散尽的戾气，“别碰我！”

丫鬟们吓得后退。

几天不见，郡主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郡主唯唯诺诺，若是丫鬟们服侍她，她保准说西五遍的谢谢，若是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她也会连忙说着对不起。

郡主从来不会说滚，不会发脾气。可是如今，有了脾气。

长公主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清清像只受伤的小兽，竖起浑身的尖刺，防备着所有人的靠近。

“清清。”长公主放轻脚步。

清清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首首刺向她：“别过来！”

长公主的脚步顿住，心中一痛。她伸出手，想像从前那样抚摸她的头发，清清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缩，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碰我！”清清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决绝，“我说，别碰我。””

长公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清清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说这样伤人的话。

“我很开心，我的清清终于学会不用奴婢称自己了。”

“我不自称奴婢，并不是为了让你开心。”

而且因为，她突然发现，她并没有低人一等，而且自降身份，低人一等，也并不会获得怜悯和放过，反而是更加疯狂的凌辱和欺负。

“我给你带了粥，”长公主强压下心头的涩意，端起丫鬟手中的碗，舀了一勺，“你几天没吃东西了，会饿坏的。”

她小心翼翼地递到清清嘴边，清清却猛地偏头，手一挥，整碗粥都摔在了地上，白花花的米粒混着汤汁，溅了长公主一身。

“我不吃！”清清嘶吼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的东西，恶心！”

看着地上狼藉的粥碗，清清忽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床上滚下来。

尖锐的瓷片扎进她的掌心和膝盖，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米粒。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抓起一块最大的瓷片，锋利的边缘对准了长公主。

“护驾！殿下小心！”丫鬟们惊呼着想要上前。

“别过来！”清清嘶吼一声，眼神疯狂地盯着长公主，“长公主不是很爱我吗？”

她将瓷片转向自己的喉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死了，你一定会很痛苦吧？就像……就像楚南死了，我痛苦一样！”

“清清！住手！”长公主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清清，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将最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自己。

就在瓷片即将划破皮肤的瞬间，长公主飞身扑过去，死死按住了清清的手腕。锋利的瓷片擦着她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疯了吗？！”长公主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死死夺下她手中的瓷片，扔在地上。

清清冷冷将她望着：“您是公主高高在上，我是宫女，卑微入土。我杀不了您，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死。”

长公主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求死欲，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她对侍女厉声下令：“把她绑起来！西肢都绑住！”

侍女们不敢怠慢，取来柔软却坚韧的绸带，将清清的手脚牢牢绑在石床的西角。

清清还在不停地扭动、咒骂，泪水混合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放开我！赵约！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毒妇！”

长公主没有理会她的咒骂，只是挥退了所有人。

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清清的哭喊声和挣扎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刺耳而绝望。

长公主走到床边，开始解清清的衣服。她的动作有些粗鲁，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别碰我！滚开！”清清剧烈地挣扎，绸带勒得她手腕生疼。

长公主充耳不闻，强行脱下她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衣衫，露出她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蜡油烫出的痂，铁链勒出的红痕，还有刚刚被瓷片划破的新伤。

她拿起温热的布巾，一点点擦拭着她的身体，碰到伤口时，清清疼得浑身发抖，咒骂声也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处理完伤口，长公主才停下动作，看着被绑在石床上、浑身僵硬如石的清清，声音疲惫而沙哑：“是江北告诉你的，对不对？楚南……死了的事。”

清清闭上眼，睫毛上沾着泪珠，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长公主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诱惑：“他没死。”

清清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浓浓的怀疑取代：“你骗我！你又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还活着。如果你肯信我，好好吃药，好好养伤，不许再做傻事，我就……我就让你见他。”

清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盯着长公主，想从她眼中找出撒谎的痕迹，可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伤她至深的人，说的话还能信吗？

可是……万一呢？万一楚南真的还活着呢？

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像黑暗中顽强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她几乎熄灭的生命。

她看着长公主，声音颤抖而干涩：“……我信你这一次。”

长公主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心中五味杂陈。

花溪那张牌，本是想着晚些打的，只是江北忽然打乱了这一切。

不是说身受重伤吗？怎么被人追杀还能折返京都救走清清呢？公主府中虽不比皇宫森严，但也是高手如云，怎么就能将人带走了呢？

这其中怕不是有内鬼吧！

“乖。”长公主伸出手，这一次，清清没有再躲开，只是身体依旧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