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正气长河

清越而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在安静的讲堂内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叩击在所有人的心灵深处：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随着她一字一句的诵念，一股难以言喻的、恢弘、博大、刚正、凛冽的气息开始在她周身汇聚！淡金色的光晕自她眉心文宫处扩散开来，越来越盛！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当她念到那些以身殉道、名垂青史的先贤事迹时，异象陡生！

讲堂上空，淡金色的光晕骤然扩散，化作一片璀璨的星空！星空之下，一道道顶天立地、散发着不同时代气息却同样充满不屈意志的身影虚影，如同跨越时间长河般，接连显现！

有秉笔首书、不畏强权的史官！

有矢志不渝、持节牧羊的使臣！

有怒发冲冠、壮怀激烈的将军！

有血溅朝堂、忠贞不二的臣子！

……

这些身影虽模糊，却带着撼天动地的气节与力量！他们环绕在苏念微周身，仿佛在为她护道，更仿佛在共同咏唱那首不屈的战歌！

整个明经院，不，是整个学宫，都被这股突然爆发的、汇聚了千古忠烈英魂意志的浩然之气所惊动！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苏念微的诵念声越来越高亢，如同黄钟大吕，响彻云霄！她周身的淡金色光晕己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光柱之中，那无数先贤英魂的虚影越发凝实，他们的意志与苏念微文宫中迸发的浩然正气彻底共鸣、融合！

轰——！！！

天地色变！

整个学宫上空，万里晴空被染上了一层庄严的金辉！

无数金色的文字如同瀑布般从九天垂落，正是《正气歌》的全文！每一个字都大如斗牛，金光璀璨，散发着不朽的浩然正气！文字流淌，化作一条金色的长河，环绕着学宫奔流不息！

长河之中，无数先贤英魂的呐喊与身影沉浮不定，共同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精神长城！

一股“凛烈万古存”、“生死安足论”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了京畿之地！

无数百姓心有所感，望向学宫方向，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中激荡，充满了力量！

无数戍边将士的兵器，在这一刻仿佛也发出了共鸣的轻鸣！

“镇国！又是一首镇国诗！”

“《正气歌》！是文山公的《正气歌》！苏师姐引动了全篇！”

“天啊！汇聚千古英魂意志！显化不朽精神长城！这……这比前两首更加恢弘！更加震撼人心！”

“浩然正气长河！这是真正的浩然正气显化啊！”

整个学宫彻底沸腾了！

所有人都冲出了屋舍，震撼无比地仰望着天空中那金色的文字长河与英魂虚影！

激动的泪水、震撼的呼喊、虔诚的膜拜……交织在一起！

祭酒大人站在文华阁顶，望着这惊天动地的异象，老泪纵横，对着天空那金色的长河深深一揖：“文山公在天有灵！浩然正气，永存不灭！念微……真乃天赐圣贤，承续道统！”

张鸿渐在自己的精舍内，透过窗户看着那笼罩天地的金色异象，听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苏师姐”呼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最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颓然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与灰败。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都无法超越这道身影了。

在如此神迹面前，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骄傲，都成了可悲的笑话。

讲堂内，苏念微诵完了最后一句：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声音落下，天空中那金色的文字长河与英魂虚影缓缓消散，但那“凛烈万古存”的浩然意志，却己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见证者的灵魂深处，仿佛为整个大靖的人族气运，注入了一剂不朽的强心针！

她缓缓睁开眼，周身金光内敛，脸色因巨大的精神消耗而更加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清澈明亮，如同被浩然正气洗涤过的明镜，映照着千古丹心。

讲堂内外，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用无比崇敬、近乎朝圣的目光，注视着中央那道青衿身影。

苏念微对着讲台上的大儒和周围的学子，微微躬身一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浩然正气，存乎一心。愿以此歌，与诸君共勉。”

谦逊依旧，却己无人再将她视为普通学子。

她站在那里，发间的白玉梅花簪在淡金色余晖中流转着温润而神圣的光泽。

一首《正气歌》，不仅再证镇国之才，更让她成为了某种精神道统的象征！

学宫之内，青云之上，苏念微的身影，己如煌煌大日，不可逼视！

而她的路，也必将承载着更多人的期望与这浩然正气，走向更加波澜壮阔的远方！

《正气歌》全篇现世，引动天地正气长河，显化千古英魂意志，其声势之浩大，意境之恢弘，远超之前两首镇国诗！

这道贯穿天地的金色洪流与不朽的精神长城，不仅震撼了整个学宫和京城，其影响更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大靖王朝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透了无形的壁垒，传入了那些与儒修并立、甚至敌对的势力耳中！

东海之外，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一座古朴的道观隐于翠微之间。

观主玄诚子，须发皆白，手持拂尘，正于观星台上静坐。

忽然，他心有所感，望向西北内陆方向。只见天际虽无异象残留，但一股至大至刚、沛塞苍冥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般跨越万里海域，冲击着他的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