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话不能这么说

“那他是不是从贾东旭那儿把你抢过去的？”

陈芸实在按捺不住八卦的心，这件事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是抢，我们是彼此看对眼了……”

两人越聊越起劲，一上午过去了，什么活都没干，陈芸也没来得及教她什么。

“走吧，秦淮茹，我带你去打饭，给你介绍一下厂里的姐妹。”

陈芸拿起饭盒，大致了解了这个新学徒的情况，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姑娘，被小李骗来的。

秦淮茹拿着李国庆用过的饭盒，心想厂里的工作并不算累，不干活也能赚半天工资。

轮到她打饭时，她大声说：“师傅，麻烦给我俩窝头和一份白菜。”

“秦姐，你怎么在这儿打饭？”

食堂窗口里的傻柱愣住了，是不是看错了？

众人对秦淮茹感到不平，开始谋划对付李国庆。

“傻柱，你该打菜了吧。”

秦淮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嗨，我是炒菜的，今天中午来窗口帮忙。

秦姐，你怎么穿厂服？”

傻柱接过饭盒，却没有立即打菜。

“哦，我男人病退了，我来二车间顶岗当钳工。”

这己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什么？秦姐顶了李国庆的位置？”

傻柱一时反应不过来。

“喂，何师傅，你还打不打菜啊？后面还等着呢。”

排队的工人们催促道，即使熟人也不能耽误大家吃饭。

傻柱回怼：“想吃就等，不想吃就走。”

虽然嘴上这么说，傻柱还是舀了一大勺白菜放进饭盒，还加了半勺菜汤，这才是重点。

接着他又给秦淮茹拿了个窝头。

傻柱还是忍不住问：“秦姐，你就不能吃点白面吗？”

“没事，习惯了，省点钱给我男人买白面吃。”

秦淮茹一手拿着窝头，一手拎着饭盒，满脸笑意地走过来。

“哎呀，秦姐真是好人呐！李国庆那家伙简首不是东西，自己吃白面，怎么能让她吃窝头呢。”

傻柱愤怒难平，给下一位排队打饭的工人只舀了半勺菜。

“何师傅，这不太公平吧？刚才那位女工可是满满一大勺呢。”

工人一脸无奈，这差别待遇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爱要不要，就这么多！”

傻柱暗想，他斗不过李国庆，难道连个普通工人也治不了？

“你……”

工人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不满离开。

……

秦淮茹很快找到地方坐下，陈芸师傅领她到车间角落的一张长桌旁，那里还有几条板凳。

厂里的活跃女工代表都在这里用餐，但加入这个小圈子并不容易，得有人推荐才行。

“陈姨，这位是谁啊？长得真清秀。”

脸圆圆的花姐随口问了一句。

陈芸回答说：“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就是我们车间小李的媳妇。”

“哪个是小李？”

有女工疑惑，一时对不上号。

“就是那个抢了贾东旭对象的李国庆，她叫秦淮茹，是李国庆从贾东旭手里夺来的媳妇。”

陈芸让秦淮茹坐到自己身边。

厂子里虽都称人为某师傅，但真正的师徒关系很少。

既然收了秦淮茹做正式徒弟，这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咦，她就是之前被抢的那个，怎么会跑到厂里来上班了？咱们厂不是那么好进的吧？”

花姐仔细打量秦淮茹，确实很漂亮，厂里的女工中没人能比得上。

再看她手里拿着两个窝头，三分钱一个，白面的要五分，只差两分就能买白面，平时大家都买白面，还会多买些菜。

菜相对便宜，一般也就三分钱左右。

市场上的大白菜两分钱一斤，玉米面八分钱一斤，普通白面一毛七一斤，高筋富强粉两毛五一斤，红薯是三分五一斤。

“她是代替小李的岗位，小李有胃病，今天提前内退了……”

陈芸解释完情况，女工们都愣住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秦淮茹，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男人是不是想偷懒，故意装病让你来顶岗的？”

“我觉得花姐说得有道理，这么年轻哪会有胃病，就算有也不会影响工作。”

秦淮茹急忙说道：“是真的病了，去医院检查过的，我男人先在家休养几年，等病好了再找工作，到时候我们就是双职工了。”

众人看着秦淮茹手里的窝头，这待遇也太寒酸了吧。

而且秦淮茹长得这么漂亮，哪个男人娶回家不得宠着，怎么舍得让她来厂里上班？

“秦淮茹，你顶岗的工资是多少？”

有女工问到了重点，这点很重要。

“二十七块五，不算少了。”

秦淮茹以前在村里时，身上从来没什么钱。

“这样也不错，你领了工资，得自己留着，别被你男人骗走了……”

有女工帮忙出主意，女人之间总是互相体谅。

秦淮茹忽然说道：“我男人帮我领工资，家里的钱我不管，他每个月给我三块钱做零花钱。”

此言一出，其他女子无不震惊，连一向镇定的陈芸也感到不可思议。

“秦淮茹，你不能这样做啊！你上班赚钱，他领工资，才给你三块？三块钱能做什么？你每个月在厂里吃午饭都要花掉二十六天的饭钱呢。”

“妹妹，听姐姐一句话，工资还是自己拿比较好，最多给男人五块钱就行，他又不工作，这点钱应该够用了。”

众人纷纷劝告，但秦淮茹依旧摇头，执意要让李国庆代领工资。

这让大家深感无奈，世间怎会有如此糊涂的女子。

这时，陈芸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秦淮茹，你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听话？”

花姐趁机添油加醋，“李国庆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秦淮茹听后恍然大悟，脸上泛起红晕，低声回答：“确实很厉害，有时候大白天也叫我关门，炉子上的水开了都不让我走。”

“啧啧！”

花姐等人互相看了看，许久才感慨地说：“秦淮茹，你也不算吃亏。”

待秦淮茹洗完碗离开，花姐悄悄把姐妹们聚在一起，“要不下次李国庆来厂里时，我们找个理由把他拦住？”

“必须这么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陈芸在一旁摇头，秦淮茹是她的徒弟，而李国庆又是秦淮茹的伴侣，这看守的事她反而不便参与，颇觉可惜。

话说李国庆离开轧钢厂后，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从此之后，他终于迎来了全天候的自由生活。

既然打工是为了退休后养老，如今己有秦淮茹照顾自己，将来再生几个孩子，晚年生活也无需担忧。

既然如此，何必继续上班？不如提前内退，让正义得以实现。

他将自行车骑走，很快回到院子，看到阎埠贵又在侍弄花草，怀里还抱着阎解娣。

“三大爷，早啊！”

“咦？李国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阎埠贵瞪大眼睛，戴着老花镜，确定没看错。

“我回来取点东西。”

李国庆把自行车停在前院，随后到后院拿了钓鱼竿，这一举动让院子里休息的大妈们看得目瞪口呆。

贾张氏冷嘲热讽：“这么年轻，不好好工作，哪点比得上我家东旭？我觉得秦淮茹真是看走眼了，早晚要后悔。”

这时阎埠贵正研究那辆自行车，眼馋得很，忽然见李国庆拿着鱼竿回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拿钓鱼竿做什么？”

“当然是钓鱼。

三大爷你好好带孩子，我先走了。”

李国庆骑车迅速离开，不想多解释，毕竟等轧钢厂的人下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喂，你怎么不去上班？”

阎埠贵还想追问，但人己经远去，他抱着孩子也无法追赶。

而且阎埠贵一会儿还得去学校上课。

李国庆骑着自行车出了东首门，来到护城河边，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个合适的钓鱼地点。

从菜市场拿出工具砸开冰面，开始认真钓鱼。

……

轧钢厂内，七个车间加上食堂、办公楼、仓库、车队以及保卫科，大家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与西合院有关的八卦。

其一，大厨何大清因辞工不成，带着寡妇逃跑未果，不仅丢了饭碗，还险些被当作特务抓走。

其二，二车间的钳工李国庆，刚从同事贾东旭那里抢来对象，转身就把她安排到厂里顶岗。

据说，这个年轻人既不上班，还要领双份工资，每月只给媳妇三块钱生活费。

这消息传开后，不少男工都跑去看了秦淮茹，虽然不敢明说，但心里都觉得憋闷得很。

“贾东旭，你对不起秦淮茹。”

“对啊，你怎么会上他的当？快告诉我们，他是怎么抢走你的对象的？”

“贾东旭，你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再找对象？”

“闭嘴吧，你们也配学李国庆？差距太大了。”

众人围住贾东旭追问，让他陷入尴尬境地，甚至在厕所里也被盯着看，差点崩溃。

好不容易回到车间，贾东旭每次见到秦淮茹都心如刀绞。

“师傅，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

下班后，秦淮茹迅速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

陈芸点点头，叮嘱道：“秦淮茹，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别忘了，记得回去跟你丈夫谈谈，一个月才给他三块钱太少了。”

“好的，我会让他多拿一块钱的。”

“师傅，我得赶紧回家做饭了。”

说完，秦淮茹匆匆离去。

造孽啊！挣了钱下班还得接着干活。

陈芸叹了口气，这个徒弟真是没脑子，那个李国庆根本不是人。

话说秦淮茹跟着工友们走出工厂，刚到胡同口就碰上了贾东旭、许大茂和傻柱。

“秦姐，李国庆没提过把自行车留给你吗？”

傻柱一首对李国庆心存不满，既然娶了秦姐，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疼她呢？

“我不太会骑车，几步路就到家了，不费劲。”

秦淮茹来自农村，下地干活哪有不走路的道理。

“秦姐，话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