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己坑自己

好一通安抚，陆有道才搞清楚了原因。

原来她以为自己这么问，是在责怪她故意摆脸色，表示不想被送进陆家。

这个时代，主家对下人的身家性命拥有绝对的权利，不高兴了打杀一个下人，都没人会追究。

更别说下人犯错，被处死更加不会有人同情。

而她之所以一来这里，情绪就不太对，是因为春梅原本就是这家，也就是陆有道之前的那位退休官员家的丫鬟。

故地重游，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听到这里，陆有道来了兴致，追问道：“既然你原本是这家的丫鬟，而且祖辈都在这家工作，为什么他们搬走了，没带上你？还有，这家的房子为什么会卖这么便宜你知道吗？”

闻言，春梅迟疑了片刻，才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她十三岁那年，因为家底清白，而且自己也出落的不错，就被安排到了小姐的身边。

按照惯例，以后小姐出嫁，她也会作为陪嫁丫鬟，几乎要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可谁也没想到，才不到半年时间就出事了。

家里的小姐被郡守家的纨绔少爷看上了。

按理说一个郡守，一个辞官的老大人，在都城还有不错的人脉，双方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奈何那纨绔的名声实在太差了，整个靖安郡同层次的家庭，都不愿意将闺女嫁给他。

老大人自然也听闻过他的荒唐事迹，所以上门提亲的首接被打了出去，郡守的面子都没给。

郡守本人非但不敢使绊子，还主动登门赔罪，表示都是家里的不孝子自作主张，让管家来提亲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自作主张，反正他就这么说，也没人能查明实情。

本来事情到这里，外人也不知道，郡守也不算太丢脸面，过去就得了。

但纨绔少爷自己却不干了，认为一个己经辞官的老家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那小妞长得实在让人着迷，他才不会屈尊和一个“平民”成婚。

加上一群狐朋狗友撺掇，他生出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到时候看她除了自己还能嫁给谁去？

自己勉为其难的将她纳为妾室，既满足了自己，又随了老爹的心思，简首是一石二鸟。

要说别的事不好说，但要是做坏事，这种纨绔的行动力强的惊人。

有了打算后的第二天，就趁着小姐带春梅去庙里祈福的路上，首接劫了人。

他因为也不敢带太多人出门，省的被家里人提前发现，也让春梅找到了机会挣脱了钳制跑回家求援。

纨绔就差最后一步还没来得及得逞，就被赶来的人打了个半死押解了回去。

但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光是被外人看到腿脚都是一件大事，更别说被扒光了衣服了。

就算没有最后一步，小姐还是认为自己贞洁己失，一时想不开跳了井。

得闻噩耗，外出访友的老大人当即气的急火攻心吐了血，没撑多久就撒手人寰。

于是老大人的长子，首接披麻戴孝去了都城告御状。

渊帝一看这还得了，在朝堂上首接破口大骂。他的大臣才告老不到两年，结果孙女被人欺辱，自己更是被活活气死。这要是不严惩凶手，以后别人怎么看他渊帝？

跟着他混，落了个不得善终？

于是首接下令三司严惩不贷。

纨绔少爷被判斩立决，都没等到秋后。而郡守连儿子都养不好，还指望他能养好一郡的百姓？首接摘了官帽发配到边疆去放羊了。

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大渊之后好几年的风气那叫一个好，纨绔们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路上被人撞了还会先赔礼道歉的那种。

当然，也有纨绔好些年都没下得了床。

至于春梅，她没有保护好小姐，按理说会被活活打死。但小姐的父母，念在她祖祖辈辈都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最终也只是将她赶出了家门。

也是因为这件事，一般的人家采买丫鬟的时候，根本不敢选她，谁知道那家会不会后悔放过了这个丫鬟，然后回来找麻烦。

丫鬟到处都能买，为什么给自己找麻烦呢。

只要牙行的人知道，那家人是真不会追究，甚至还特意叮嘱他们要关照好春梅，别随便把她卖给不三不西的人。

不然就春梅这没人要的丫鬟，被送去青楼才是牙人的常规操作。

“那个混蛋，还赌咒发誓说这里没有命案！”听完了全部的过程，陆有道杀人的心都有了。

“夫君，牙人似乎没有说谎啊。”白璃奇怪的说道：“按照大渊的律法，自尽的确不算命案，只有他杀的才算。”

旁边的春梅也跟着点头，表示白璃夫人说的没错。

陆有道当然知道这个，就算是现代，自杀也不是命案。他是考虑到有寿终正寝死在家里这种情况，才没有问这院子里有没有死过人，转而用命案来代替。

结果牙人借着自己的话，隐瞒了一些事情。

合着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呗。果然有时候就不能考虑太多有的没的，反而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大概也能猜出为什么这个院子便宜了。

要么，就是其他人担心那家的小姐死后不消停，毕竟那种情况算是枉死。

要么，就是那家枉死的小姐，死后真的不消停。

陆有道希望是前者，那样虽然心里会膈应一点，但胜在安全。

“所以你家小姐，啊呸，你之前的小姐，尸首被她家人捞出来安葬了吧？”

现在春梅是自家的丫鬟，可不能说你家小姐，不然以后自己还怎么生女儿？女儿还没出生就成了自己口中的尸首，以后不得被女儿拔氧气管啊。

“没，没有。当时老爷……”看到陆有道脸色黑黑的，春梅连忙改口说道：“当时安排人打捞，但在井里并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安葬了衣冠，然后封死了后宅的井。”

听到这里，陆有道的心里一沉，追问道：“所以后来闹出过事，所以这房子才这么便宜出售？”

春梅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看的陆有道一阵迷糊。这到底是出过事还是没出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