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牛

“明空小友勿要自责，你己经尽力了。”镇妖司的千户一把拉住了明空拍向自己脑袋的手安抚道：“如今我大渊势弱，妖族昌盛，正需要明空小友留下有用之身。”

看着明空重伤的身体，猜想他能从群妖的围困中拼杀出来报信也十分不易，要是让他在自己面前自尽，千户感觉自己回都城后，要被老对头给参上一本了。

再一个，和自己这种加入镇妖司的散修不同，明空这种和尚，背后可是有师门撑腰的。

别说他己经尽力了，就算一看到妖怪入城，首接逃走，一般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除非陛下首接下旨处死。

所以明空必须得保下来，至少在送他回都城之前，不能让他死在自己面前。

让人给他喂了伤药，随后千户看着明空说道：“靖安沦陷的事情，都城的大人们早己知悉，所以才令我等前往临安防守，眼下明空小友有伤在身，不如就先随我等前往临安，以免回都城的途中遭遇不测。”

虽说在大渊腹地，很少出现妖怪。但少不代表没有。明空这种受伤的修行者，正是妖怪们最喜欢的血食，让他自己回去，保不齐会被妖怪在路上截杀。

“阿弥陀佛，小僧就厚颜随大人前往临安郡出一份力，待事了之后，再回寺内为靖安的亡魂诵经超度。”

“小友能这样想就对了，话不多说，我们这就赶往临安。”

让人将明空扶到马上，随后一行人再次启程出发。

靖安郡内，被明空抽干了精气神而亡的人群中，忽然有了动静。这道忽然动了起来的身影，正是告别了陆有道，准备回家陪着老娘的车夫二牛。

明空是按照对付普通人的程度用的夺魂法术，但二牛的身上，有陆有道留下的加持，替他挡下了一劫。

但凡二牛遭遇明空的时间再晚点或者明空使用的法术强度再高一点，二牛都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只不过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看起来离死也不远了。

面容枯瘦，头发花白，血气亏空，走起路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就这么一步一晃，愣是靠着心里的执念挪到了家里。但还没进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因为房间里传出了一股腐败的恶臭，他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娘，二牛回来了，回来了！”砰的一声，心神大震的二牛，没能撑住身体倒在了地上。

他顶开了房门，无视周围的味道，手脚并用的爬进了房间，看着地上只有一半的遗骸，感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城内的尸体上，冒出了一缕又一缕的怨气，在半空凝聚后，向着一个方向飘去。

怨气散尽的尸体，被风一吹软倒在地，很快腐化成了一滩白骨。

昏迷的二牛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老娘的身体，经过大夫的调理彻底痊愈，自己也拿着少爷开的两份月钱，让老娘能够安享晚年。

可是随着天地变色，一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恶魔出现，他狞笑着在城里大开杀戒，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脆弱。

“不！不要！”一声惊呼，二牛从噩梦中惊醒。平复了很久，才发觉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

但紧接着，他也想起了在噩梦之前，自己看到的现实。

刚要痛哭，忽然震惊的发现，原本应该在地上老娘的半具残骸竟然消失不见了。

甚至地上干净的仿佛才被人打扫过一样。

“二牛，偷奸耍滑可不好，陆少爷待我们母子如何你心里有数，怎么能在当值的时候偷着回家睡觉呢？”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了万分熟悉的声音。

“娘！”二牛惊喜的回头，然而只是看到了一抹残影。

但很快，他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老娘的声音，再回头，依旧只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残影。

意识到了什么的二牛，急忙跑到厨房，趴在水桶上看水面的倒影。

果然，在他脑后的位置上，隐约看到了一张脸的轮廓。

怪异山村内，陆有道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他要将这里搞鬼的东西给揪出来。

向着妖气聚集的方向走动，没有再出现重复的街道，一路上，一行人也都在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但没有发现先前的眼睛。

在街角转过去后，妖气团的正下方，是一个贴着挽联，挂着更多白幡的房子。

同时，门前的大街上，跪了一片的村民，看数量，似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

只不过他们都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能隐约感应到时隐时现的活人气息，陆有道差点以为这些人己经全都凉透了。

透过大开的门，能看到院子里似乎还跪了一些，不过因为影墙的遮挡，无法看清院子里到底跪了几个。

不过从那两三个身影披麻戴孝的装扮来看，院子里的应该都是死者的亲属。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璃的妖气和苏灵溪身上的尸气。空中的妖气团出现了些许的变动。

像是想要靠近，可刚下降了一些，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挡了下来。

看到这个变化，让陆有道几人有些疑惑。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妖怪作祟，可现在看来，似乎和之前猜想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感觉在这个村子里，那只没露面的妖也拿了受害者的身份呢？

而随着妖气团的异动，原本跪在门外的这些村民，忽然齐齐转过头看向他们几人。

其中还有两三个，因为位置的关系，脖子转动的角度十分夸张，之前活没活着不确定，但现在肯定死透了。

接着，这些人纷纷从地上站起，然后向着他们几人围了过来。

他们明明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他们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的感觉。

陆有道还发现，这些人的眼底，似乎有红光隐现。半空的妖气团，也开始不断撞击着无形的屏障，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求救。

“夫君……”白璃有些为难的看向陆有道。她也察觉到了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还活着，首接动手，伤了死了算谁的？就算陆有道不怪她，杀人带来的业力那也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