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黄河

章怀印瞪大眼睛，轻轻点头，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说话间，马队离林三爷他们仅有十来丈远。有人猛地勒住马缰，马匹发出瘆人且撕裂般的吼声。林三爷在前，章老六和于菊紧随其后，一同迎向马队。

只见马队整齐地一字排开，一共七匹马。中间是一位身着官服的人，看上去五十上下岁，面容威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右边是王三、赵疤脸和几个打手，左边则是三位官兵，身着统一的兵服，腰间佩刀，神色冷峻。

林班主向前一步，拱手客气地说道：“王三爷别来无恙，我们正前往河北演出筹钱，好尽快还上欠款。”

“林班主，今天先不说钱的事，说一说《河洛堪舆图》的事。你们为什么拿出一张假的图来糊弄我们？这位是河道御史，今天你们可糊弄不过去了。”王三趾高气昂地说道。

林班主赶忙解释道：“王三爷，我们实在是没有《河洛堪舆图》，所以才画出一张假的给你们，实出无奈之举。”

“林班主，你今天叫我王三就行，在我叔叔河道御史面前，你这样称呼我，可是折煞我了。”王三说道。

这时，最中间的河道御史终于发话了：“本人乃河道御史，姓王，名殿卿。因治理黄河河道之需，急需这张《河洛堪舆图》。我见你们能拿出假的，想必离真的也就不远了。所以今天特意来会一会，究竟是谁有这般本事，能够画出一张以假乱真的图来。”

林班主赶忙拱手，面向王殿卿说道：“御史大人，实不相瞒，画出这张图的是一个十岁孩子。”

王殿卿一脸惊讶，“哦！是个孩子？我倒要见一见。”说着话，他便下了马，其他人也纷纷随之下马。

林班主见这位河道御史王殿卿看上去倒还和蔼，便往前迈了一步，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恭敬地说道：“御史大人，这边请，我们特意准备了茶水，您一路劳顿，不妨坐下慢慢聊。”说着，他还不忘随手示意章老六，让他把章怀印叫到跟前。

王殿卿在林班主的引领下，踱步来到茶桌前。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茶碗那独特的摆放方式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作为官场之人，他对江湖中的各种门道也略知一二，这茶碗摆成的北斗七星状，以及碗底那醒目的莲花图案，分明是白莲教的联络暗号。他心中暗暗嘀咕，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杂耍班，没想到竟与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着实不容小觑。

就在这时，章怀印也应着父亲的召唤走了过来。林班主赶忙介绍道：“御史大人，这就是画《河洛堪舆图》的孩子，叫章怀印。怀印，还不赶紧拜见御史大人。”

章怀印机灵地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作揖，礼数周全地说道：“御史大人，我叫章怀印，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章怀印心里多了个心眼，刚刚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察觉到今天的气氛还算融洽，便特意强调自己年纪小，期望能唤起这位大人的同情心，让对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王殿卿饶有兴致地伸出手，轻轻招呼章怀印靠近些。章怀印见状，径首朝着王殿卿走去。王殿卿微微俯下身，上下打量着章怀印，目光中既有深深的怀疑，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他开口问道：“孩子，那张假的《河洛堪舆图》当真是你画的？”

章怀印尽管内心紧张得如同小鹿乱撞，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首视着王殿卿，清脆地回答道：“回大人，确实是我画的。我在爷爷留下的笔记里偶然见过一些关于《河洛堪舆图》的记载，后来凭着记忆，照着样子画了出来。”

王殿卿微微皱起眉头，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了几分，似乎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竟有如此本事。他追问道：“你小小年纪，竟能有这般能耐？那你且说说，可知这《河洛堪舆图》究竟有何用处？”

章怀印不卑不亢，神色镇定地说道：“小时候听爷爷讲过，说这图里的秘密可不得了，能用来治理黄河，好像还能做占卜之类的。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其他的我就实在不记得了。”

王殿卿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紧接着又问道：“既然如此，你爷爷的笔记现在在何处？”

章怀印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天真无邪的模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爹遵照祖例，都给烧了。”

王殿卿听闻，下意识地轻轻捋了捋胡须，心中暗自琢磨。眼前这孩子，天真未泯，所言或许并无虚假，毕竟童言无忌，再继续追问下去，恐怕也难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思索片刻，他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罢了，童言无忌，多说也无益。林班主，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若有缘，日后咱们或许还有相聚之时。”

言罢，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马匹站立的方向走去。

林班主见王殿卿决意要走，赶忙跟着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略带惋惜的神情，说道：“御史大人，茶水都己备好，您这还未曾喝上一口便要离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殿卿心中不禁冷笑，暗自思忖：“我怎会随意饮用你的茶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谁知道这茶水里藏着什么猫腻。”然而，他表面上依旧神色如常，不露分毫，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说罢，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带着一行人扬尘而去。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林三爷等人心中虽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可他们心里清楚，此事远未画上句号，未来的日子，恐怕依旧布满了变数，充满着未知的挑战……。

马队扬尘而去，王三骑在马背上，心中满是不甘，忍不住凑近王殿卿，带着几分沮丧问道：“叔叔，今天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