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雪洞求生与密旨惊魂

佟老汉则用他那根救命的铜烟杆，在洞壁上、地上，发疯似的刮擦着坚硬的岩石，试图刮下一点粉末，或者……找到燧石？但除了迸溅的火星和刺耳的刮擦声，一无所获。

就在两人近乎绝望之际，玉姑的手在扒开一处积雪时，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不是石头，而是一个……皮质的东西？她心中一动，不顾手指冻僵，拼命扒开周围的雪。

一个巴掌大小、用厚实油鞣皮革缝制、边缘镶嵌着暗沉金属、显得异常坚固的扁平方匣，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匣子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道精巧的铜扣锁着。

“爹！你看！”玉姑惊疑不定地将方匣递给佟老汉。

佟老汉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他独眼一眯，这绝不是寻常之物！他凑到洞口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端详着那铜扣。铜扣的样式古朴，上面似乎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特殊的徽记？他心中猛地一跳！这纹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个尘封己久、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前，在关外，他替一位身份极其特殊的客人押送过一件东西，那押运文书上的火漆印，似乎就是这个纹路！

难道是……那个灰衣人留下的？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

佟老汉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救人要紧！他尝试着去掰那铜扣，却发现异常坚固，根本打不开。他急躁地举起烟杆，想用烟锅头去砸。

“爹！别！”玉姑惊呼，她担心砸坏了里面的东西，或者触发什么机关。

佟老汉动作一顿。他烦躁地着方匣，手指无意中划过铜扣边缘那道细微的纹路，又摸了摸自己烟杆上那个同样磨得发亮、形状有些奇特的黄铜烟锅头……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突然闪过！

他颤抖着，将烟杆的烟锅头，小心翼翼地、按照记忆中那火漆印的轮廓，对准了铜扣上的纹路，轻轻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机械声响！

铜扣应声弹开！

佟老汉和玉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佟老汉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了皮匣的盖子。

匣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两样东西：

1.一卷薄如蝉翼、泛着淡淡黄色的丝帛。丝帛卷得紧紧的，用一根细细的金线系着。

2.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碧绿、触手温润的玉瓶。瓶口用蜜蜡封得严严实实。

佟老汉颤抖着，先拿起那个玉瓶。入手温润，绝非凡品。他小心翼翼地刮开瓶口的蜜蜡，一股极其浓郁、带着辛辣苦味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这药香霸道无比，一闻之下，竟让佟老汉精神为之一振，连肋下的剧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金…金疮圣药？！”佟老汉失声惊呼！他早年走镖，曾听老辈人提起过前朝宫廷秘传的一种疗伤圣品，气味正是如此！传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他来不及细想这药的来历，立刻拔开瓶塞。瓶内是粘稠如膏、色泽暗金的药膏，散发着更加浓郁霸道的药香。他毫不犹豫，用手指小心剜出一些，涂抹在章怀印左臂和后背最深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那暗金药膏刚一接触翻卷的皮肉，原本缓慢渗出的鲜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伤口边缘那种可怕的灰败感也迅速褪去，显露出些许生机！章怀印原本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丝！

佟老汉和玉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和难以置信！这药…太神了！

就在佟老汉准备拿起那卷丝帛时，他拿起玉瓶的手微微一顿——匣底玉瓶原来覆盖的位置，赫然露出了几张折叠得异常整齐、质地坚韧的深青色纸张！它们被巧妙地压在下面，方才竟未察觉！

“还有东西？”佟老汉心中疑云更重，独眼死死盯着那几张纸，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伸手将其取出，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颤抖着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剧震！

西张崭新挺括、墨迹清晰的银票！

每张票面正中，是力透纸背的墨黑大字：“凭票即付关平银伍拾两整”！下方繁复的防伪暗纹拱卫着一枚鲜红如血的朱砂大印，印文赫然是——“吉林省官银号”！

西张！整整二百两官银！

佟老汉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这几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片！这钱，在关东，足够买下最好的车马、最厚的皮袄、堆满粮袋，让他们体面甚至风光地走到头屯！

然而，这念头刚起，就被更深的恐惧狠狠碾碎！

灰衣人！

药能救命，旨藏杀机，现在连逃亡的盘缠都备得如此妥当！这哪是巧合？分明是算无遗策！是要把他们——去，是要把身负“双莲”的玉姑，安安稳稳地送进“龙眼”头屯！

佟老汉死死攥紧银票，崭新的纸锋割得他掌心生疼，仿佛攥着烧红的烙铁。用？还是不用？

用了，怀印能少遭罪，玉姑能活得像个人，活下去的希望大增。

但用了，就等于亲手把绞索套在了自己、女儿、外孙、怀印，甚至远在头屯的族亲脖子上！绑上了那架刻着“复国”与“九族尽诛”的恐怖战车！

他目光扫过气息奄奄的章怀印，扫过冻得瑟瑟发抖、满眼期盼的玉姑，最后落在像襁褓中无知无觉的章怀印身上……

一股夹杂着悲愤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先活命！活下来才有往后！”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这烫手的银子，再毒也得吞下去！

他将银票用力按进怀里最贴身的衣袋，仿佛要将其烙印在心上。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耗尽了力气般，再次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赴死的沉重，颤抖着拿起了那卷系着金线的丝帛。他知道，匣子里最致命的东西，正等着他。

他解开金线，小心翼翼地展开丝帛。

丝帛上的字迹，是用极其珍贵的朱砂混合金粉写成，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熠熠生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古老气息。字迹是佟老汉勉强能认得的满文，内容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开篇赫然是一枚他刚刚才在铜扣上见过的、更加清晰完整的特殊徽记印记！下面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奉天承运，大金秘藏，谕令：双莲合璧现，乾坤易主时！执此密旨者，寻其主，护其脉，待天时，复我河山！若有异心，或泄露天机，九族尽诛，魂飞魄散！”

佟老汉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丝帛几乎脱手！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眩晕，继续往下看，后面是更具体的描述：

“…双莲者，承龙脉之息，负天命之运，一阴一阳，共生共济。其形显于肤，半莲含苞，半莲怒放，纹路天成，遥相呼应。得双莲者，得天下气运所钟…东北之极，头屯之地，龙眼所在，乃蕴养蛰伏之所…执此密旨，寻章佟氏血脉中背负双莲宿命之稚子，暗中护持，静待风云际会…”

后面还有一些关于如何辨别、如何联络的隐晦暗语，以及一个极其复杂的、佟老汉完全看不懂的星图标记。

佟老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攥着丝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声音。怀中的银票此刻仿佛与这丝帛融为一体，化作千斤巨石，将他死死压向深渊！

双莲！又是双莲！

这密旨…竟然是前朝大金（后金/清前身）的复国密旨！

密旨所指的双莲宿主…竟然就在他们章家！就在玉姑和怀印以后生的孩子身上！男孩腕间的半莲！那个刚出生女婴背上的半莲！

东北镶黄旗头屯…龙眼所在…原来他们拼死要去的“老家”，竟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

那个灰衣人…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秘密守护者？密旨的执行人？他留下这匣子，是认定他们就是双莲宿主的保护者？还是…仅仅为了救章怀印一命，好让“双莲”能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