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来自刘雅的批评

周一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宿舍的地板上。昨夜的炸鸡骨头和可乐杯早己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油炸食品的余香，以及三人通宵达旦讨论后挥之不去的疲惫。

猴子难得没有赖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嘴里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嘟囔：“中哥，老王，你们说老刘那娘们……呸，刘老师，她能信我们的鬼话吗？”王轩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尽人事，听天命。关键是态度，态度要诚恳，姿态要放低。记住，我们是去‘坦白’和‘求助’的，不是去‘谈判’的。”他看了一眼周中，补充道，“放心，有我在。”

周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演练着老王教他的说辞，心中暗自庆幸有老王这个主心骨。芙宁娜也早早醒了，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只是今天她没有戴那顶压得很低的帽子，露出了那双在晨光下显得愈发剔透的异色眸子。她默默地看着三人忙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周中知道，王轩也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远比“林芙”这个名字复杂得多，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要小心应对。

上午的课程索然无味，周中一颗心七上八下，根本听不进教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藏品的维修与保护”。猴子则干脆趴在桌上补觉，老王倒是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做着笔记，仿佛昨晚的殚精耗虑与他无关，那份镇定让周中稍感安心。

下课铃一响，猴子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抹了把口水，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该去‘上刑’了吧？”“走吧。”周中站起身，感觉双腿有些发软。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三人并肩走出教室，穿过熙熙攘攘的走廊，来到了辅导员刘雅的办公室门前。老刘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门上挂着“学生工作办公室（三）”的牌子。

周中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带着几分不耐烦。

推开门，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表格，一个泡着浓茶的保温杯正冒着热气。刘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刘，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

“刘老师，您好。”周中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刘雅抬起头，看到他们三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周中？还有王轩，李巍？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又闯什么祸了？”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带着审视的意味。

“刘老师，我们……”周中刚想按照昨晚排练好的说辞开口，就被刘雅打断了。“行了，别我们我们的了。”刘雅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叹息，“我大概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关于你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女朋友’，林芙，对吧？”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老王反应最快，立刻接话道：“刘老师英明！我们正是为这事儿来的。周中他……”

“你们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刘雅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编瞎话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还离家出走？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吗？学校的宿舍管理条例都学到哪里去了？私自带校外人员留宿，还是个身份不明的女孩，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周中心头。他低下头，脸涨得通红：“刘老师，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编造谎言欺骗您和学校。”

猴子也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我们知道错了……”

老王则是一脸诚恳：“刘老师，您批评的是。我们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周中他也是一时糊涂，主要是那个女孩……她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也比较可怜，周中也是出于好心才……”

“好心？好心就能违反校规吗？”刘雅打断他，但语气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一些，“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别再跟我说什么离家出走了，给我个实话。”

周中深吸一口气，按照昨晚商定的方案，开始了他的“坦白”：“刘老师，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女孩，她叫林芙，是我在校外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她……她遇到了一些非常复杂和不幸的事情，具体细节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我……我暂时不方便透露太多。总之，她现在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举目无亲，处境非常艰难。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流落街头，才……才擅自把她带回了宿舍。”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雅的表情。老刘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偶尔会推一下眼镜。

“所以，之前跟您说的‘女朋友离家出走’，完全是我为了让她能暂时有个落脚之地编造的谎言。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和愧疚，也愿意接受学校的任何处分。”周中深深鞠了一躬，态度极为诚恳。老王和猴子也跟着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刘老师，周中真的是一片好心。”“我们会监督他，保证不再犯这种错误。”

刘雅沉默了片刻，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浓茶。办公室里一时间只有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唉……”良久，刘雅才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生会搞出这种事情。年轻人，有同情心是好事，但不能没有原则，更不能没有脑子。万一她是什么坏人，或者在宿舍里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来负？是你，还是学校？”

“刘老师，我保证！”周中急忙说道，“林芙她绝对不是坏人，她很安静，也很懂事，绝对不会给宿舍管理带来任何麻烦，也会严格遵守学校的各项规定。在这期间，她的食宿和安全，我全权负责！”

老王也适时补充道：“刘老师，我们也在积极想办法解决她的身份问题，只是过程可能比较曲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希望学校能给她，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周中愿意为她的临时留宿支付一定的‘管理费’或者‘保证金’，以表示我们的诚意和解决问题的决心。”

刘雅看了看周中，又看了看老王，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她沉吟道：“你们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很棘手。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我作为辅导员，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你们。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在你们态度还算诚恳，又是初犯，而且周中你平时的表现也还不错的份上……”

三人心中一喜，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老师准备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