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享受烟火气

瓦罐汤鲜美醇厚，拌粉香辣爽滑，芙宁娜显然对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平民美食毫无抵抗力。她吃得小脸红扑扑，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那双异色眸子在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水汪汪的，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纯粹满足。

“周中，这个……这个叫‘拌粉’的东西，真是太美味了！”芙宁娜放下手中的筷子，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还不忘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沾染的些许酱汁，“还有那个汤，味道也很独特，和我以前喝过的任何汤都不一样。”

周中看着她吃得肚滚溜圆，一副心满意足的小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喜欢就好。我们这里啊，好吃的东西还多着呢，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慢慢品尝。”他自己也觉得今晚的瓦罐汤和拌粉格外香，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能分享美味的人。

“嗯！”芙宁娜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她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然后有些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你们这里普通人平常吃的食物吗？”

“对啊，”周中笑着说，“这些都是街头巷尾最常见的小吃，价格不贵，味道又好，深受大家喜爱。就像……嗯，就像你们枫丹的咖啡馆里，那些精致的点心和咖啡，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样。”他顺口举了个例子，凭借他对“枫丹”的了解，咖啡文化在那里应该相当盛行。

芙宁娜听到“枫丹”两个字，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原本轻松愉悦的表情也淡了几分。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枫丹的食物……确实很精致，无论是街边的欧庇克莱歌剧院附近的咖啡馆，还是沫芒宫的宴会，每一道菜肴都力求完美。但……它们和这里的食物，感觉很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周中饶有兴趣地问。他其实很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那个“真实”枫丹的事情，而不是仅仅通过游戏里的文本和画面。

芙宁娜微微歪着头，似乎在组织语言：“枫丹的食物，更像是一种……艺术品，注重形式和口感的极致。而这里的食物……”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热火朝天的小吃摊，以及那些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们，“更像是一种……生活的慰藉，充满了……嗯，人情味和温暖。”

周中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艺术品与生活的慰藉，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他想起游戏中芙宁娜的角色设定，一个在舞台上扮演着完美神明的演员，她所接触到的，恐怕大多是前者吧。

“那你更喜欢哪一种呢？”周中试探着问。

芙宁娜闻言，低下了头，长长的水蓝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她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周围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

芙宁娜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她既熟悉又感到陌生的枫丹。她想起了沫芒宫里那些数不清的盛大宴会，每一道菜都由最顶尖的厨师（比如爱可菲）精心烹制，摆盘精美得如同画作，味道也无可挑剔。但她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品尝着那些山珍海味，心中却总是空落落的，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因为她知道，那一切都只是表演的一部分，是为了维持她“水神”的形象。

她也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偶尔，极少数的几次，她会偷偷溜出沫芒宫，用自己攒下的不多的“零用钱”，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一块热乎乎的蛋糕，或者一杯香浓的咖啡。那种偷偷品尝平民食物的、带着一丝“叛逆”的快乐，反而让她记忆犹深。

只是，那样的时刻，太少了。

而且，即便是那些时刻，她也始终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和她分享那份简单的快乐，没有人能和她谈论食物的味道，没有人……能像此刻的周中一样，带着她穿梭在这样充满烟火气的街道，耐心地向她介绍每一种陌生的食物，然后看着她吃得心满意足，露出会心的笑容。

想到这里，芙宁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怅然。那份刚刚因为美食而升起的愉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回忆冲淡了。

周中看着芙宁娜低垂的眉眼和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恐怕又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敏感点。

这个女孩，看似坚强，实则内心深处埋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伤痛和孤独。

他连忙转换话头，用轻松的语气说：“哎呀，说起来，我们宿舍的老王，他可是个十足的吃货，对咱们这边的各种小吃如数家珍。下次有机会，让他带我们去吃一家他珍藏的‘苍蝇馆子’，据说那里的爆炒小龙虾和香辣蟹，味道绝了！保证让你辣得跳脚，又停不下筷子！”

他故意把话说得夸张又生动，试图将芙宁娜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

果然，听到“辣得跳脚”，芙宁娜微微抬起头，那双异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很……很辣吗？”她小声问。枫丹的口味偏甜和鲜，对于“辣”这种刺激性的味道，她接触得很少。

“哈哈，看个人口味吧。”周中笑道，“不过，美食嘛，就是要勇于尝试！就像……嗯，就像我们去探索一个新的世界，总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挑战，不是吗？”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更广阔的层面，避免再次聚焦于可能引发不愉快回忆的“过去”。芙宁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快十点了。”周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们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儿学校门禁就要关了。”“嗯。”芙宁娜应了一声，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给周中添麻烦。

两人起身离开小吃店，周中付了钱。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初夏特有的温热，也吹散了些许食物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