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女怀春

她知道，自己对周中的感情，己经不仅仅是最初的感激和后来的依赖了。那是一种更复杂、更深刻，也更让她感到有些慌乱的情感。那种……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听不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希望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愿看到他因为任何事情而烦恼皱眉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周中曾经从图书馆借回来，然后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的那些爱情小说和浪漫戏剧里，所描写的所谓的“喜欢”吗？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芙宁娜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她的心如同小鹿一般“怦怦”乱撞，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猛地将自己烧得滚烫的脸颊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几分羞恼和无措的呜咽。

“芙宁娜·德·枫丹！你清醒一点！你可是曾经的枫丹水神！是受万民敬仰的芙卡洛斯大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一个……一个如此普通的凡人，产生这种……这种不合时宜的、荒唐的情感呢！”她在心里用一种近乎严厉的语气，暗暗地告诫着那个不争气的自己。

但是，越是这样刻意地压抑和告诫，那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悸动的感觉，就越是清晰，越是难以抗拒。

她想起在枫丹那漫长而孤独的五百年岁月里，她日复一日地扮演着那个高高在上、完美无瑕、洞察一切的神明，看似拥有一切凡人所能想象的权力和荣耀，实则……却一无所有。没有人真正理解她内心的孤独和恐惧，没有人能分担她肩上那沉重如山的责任和使命。她像一个被困在用黄金和宝石打造的、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的金丝雀，日复一日地歌唱着别人谱写好的歌曲，渴望着真正的自由，也……深深地渴望着一份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真挚而纯粹的情感。

而周中，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温暖而不刺眼的光，毫无预兆地照进了她那个被阴影和孤独笼罩了太久的灰暗世界。他没有因为她那身华丽得不像凡品的衣着和她偶尔流露出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言行而敬畏或疏远她；也没有因为她最初表现出的那种对现代社会的一无所知和生活技能的极度匮乏而嫌弃或嘲笑她。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有些迷糊的、需要帮助的邻家女孩，用他那种有些笨拙、有些不解风情，却又异常真诚和善良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温暖着她那颗因为长久伪装而变得冰封己久的心。

这种不带任何偏见、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平等而纯粹的对待，是她在枫丹那漫长的、如同戏剧般的人生中，从未真正体验过的。

“唉……”芙宁娜长长地、幽幽地叹了口气，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从柔软的枕头里抬起头，白皙的脸颊依旧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双手轻轻地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最普通的吸顶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念周中了。非常非常想念。

想念他说话时，那有些沙哑但很温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心尖；想念他看向自己时，那有些笨拙但充满了认真和关心的眼神，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想念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的、让她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的阳光味道。

“周中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樱色的嘴唇微微开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是不是又在为了那个什么听起来就很麻烦的社团活动而忙得焦头烂额？还是……在和他们宿舍那两个有趣的室友一起打那个叫做《星穹铁道》的游戏？又或者……他正在和其他可爱的女孩子开心地聊天？

想到“其他可爱的女孩子”这个可能性，芙宁娜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如同喝了一大口柠檬汁般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烦躁。她不高兴地皱了皱自己小巧玲珑的鼻子，有些不高兴地了的嘴唇，像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湛蓝色的右眼和金色的左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光洁白皙的脚丫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快步跑到书桌前，拿起一支周中削好的铅笔和一本他留给自己练习写字的、印着标准米字格的练习本，开始在上面兴致勃勃地涂涂画画起来。

她先是画了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Q版的周中，穿着他平时最常穿的那件印着奇怪英文字母的T恤和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脸上带着一种傻乎乎的、乐呵呵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呆，但又莫名的可爱。然后，她又在那个Q版周中的旁边，画了一个同样是Q版的、穿着那套她穿越时所穿的、华丽繁复的枫丹礼服的自己，正双手叉着腰，昂着小巧的下巴，对着那个傻笑的Q版周中指手画脚，一副颐指气使、女王驾到的模样。

画完之后，她将练习本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本子上那两个比例完全失调、线条也有些歪歪扭扭、充满了抽象派风格的小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像一串悦耳的风铃。

笑着笑着，她的脸颊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烫，一首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练习本合上，然后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一样，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并没有第二双眼睛在看着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然后，她又忍不住将本子悄悄地打开一条缝，偷偷地瞄了一眼里面那两个滑稽的小人，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漾起一个甜甜的、带着几分傻气的笑容。

她抱着那个画着两个可爱小人的练习本，重新一溜烟地跑回到床上，然后像一只吃到了美味小鱼干后心满意足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带着几分傻气的轻笑声，两条穿着宽松舒适的棉质睡裤的小腿，也控制不住地在床上来回晃动，拍打着柔软的床单，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宣泄着她此刻那份难以言喻的、雀跃而又有些羞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