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保安室变五星会所？

送走了最后一位面试者陈海峰，面试室的磨砂玻璃门轻轻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小刘探头探脑的张望。虞笑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全身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疲惫。

“笑…笑笑姐？”小刘轻手轻脚地挪了进来，脸上还残余着观看过山车冲刺般的惊吓，“我…我都听见了！那，那个宋家公子……后面还有一个捧着金貔貅的老板……最后那个楚阳和陈教官还算正常点……天呐！这都什么人啊？保安岗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

虞笑疲惫地摆摆手，连吐槽的力气都透支了：“别问，问就是集团‘文化践行窗口’的独特魅力。”她拿起桌上那份烫手的宋哲彦简历，“关键是怎么跟廖总汇报这个‘窗口’的光辉事迹。”

小刘凑近，压低声音：“那位宋大少的‘实践体验’……”

“廖总肯定会批。”虞笑眼神复杂，“不但会批，还会给保安部那边打好招呼，保证这位太子爷的基层‘实践’顺畅无阻，如履平地，甚至……”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可能还会让他带薪指挥保安。”

“……”小刘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过渡到麻木，最后只剩一脸“懂了”的空白。她想了想问：“那其他人呢？李家老板？楚阳？陈教官？”

虞笑揉着太阳穴：“其他人按流程打分上报，至于宋哲彦……我们单独提出来，委婉暗示背景特殊。剩下让部长们和廖总头疼去吧！”她顿了顿，“反正我负责‘窗口’安全，至于玻璃是谁在擦，擦不擦得干净，那不归我管。”

小刘由衷地点点头：“专业甩锅！”

果然，下午的招聘复核会风平浪静。安保部部长王德发皱着眉看完了陈海峰、楚阳等几人的面试材料，中肯地点评了几句。轮到宋哲彦那份时，他眉头拧成了麻花，刚想说什么，目光瞥见了虞笑特意标注在旁边的“背景特殊”西个小字，再瞄了一眼旁边坐姿轻松、但眼神意味深长的廖副总。

王部长到嘴边那句“这简历投错地方了吧？”生生咽了回去，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拿起旁边的保温杯狠狠灌了一口，最终只是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两声：“嗯…这…这位宋……啊，材料也挺…挺全面。那就…就按流程，都、都进下一轮综合评估吧。我们安保部，啊，尊重人事部的专业评估结果。”言外之意：这烫手山芋还是让上面裁断吧。

廖副总微笑颔首，首接定调：“很好。岗位特殊，人事部辛苦了，后续跟进好背景核查和流程。尤其要注意给新入职的基层同事提供全面周到的适应环境。”他说“基层同事”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宋哲彦的材料上停留了半秒。

虞笑和小刘默默对视一眼：得，这位太子爷稳了。

几天后，正式录用通知通过邮件和电话发出。虞笑再次有幸见证了一场无声的微型权力运作：

核心目标人选陈海峰被录用，岗位级别被“综合评估”后定为了“资深安保员”，对应薪资刚好卡在了虞笑那张表格上的峰值——月薪西千整（税前）。

楚阳那身炫技的装备显然让上面觉得有用武之地，但也担心他那随时放飞自我的性子，最终以“特聘安防技术专员”的身份被招录，算是变相给了点技术自由度，但明确隶属安保部管理。

捧着金貔貅的李承福和另外两位同样背景闪烁的“体验者”果然没有后续消息——大概觉得飞鸿这扇“窗口”还不够宽阔明亮，不足以达成他们的“战略合作宏图”。

宋哲彦的录用通知，在流程上没遇到任何卡点。只是当他出现在总部报到时，负责办理手续的新人人事专员小王，拿着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安防巡逻员”入职表，对着眼前这位气质卓然、穿着可以买下自己半年工资套装的男人，指尖发抖得差点没签下自己的名字。

更戏剧性的是他的入职引导。原本负责带新人熟悉场地的是普通HR专员。结果那天一早，虞笑看到人力资源部那位日常只负责对接集团高级管理层、气质优雅干练的陈经理，竟然亲自等在了总部一楼安保值班室门口！

“宋先生，欢迎加入飞鸿集团。我是集团人力资源部经理陈露，接下来由我为您进行简单的环境熟悉引导。”陈经理露出标准而温和的职业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值班室里探头的几位“老资格”安保大哥听见。

那位平常对新入职保安说话嗓门洪亮的安保部刘副队长，此刻安静如鸡地站在角落，脸上是努力绷紧但还是藏不住的恭敬和……无措？虞笑远远看到这一幕，默默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压惊。她甚至看到陈露经理还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相当随和亲切。而那位即将开始“最基础实践”的宋大少，神色如常地微微点头示意，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个普通服务生的引导。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董事局新任成员低调巡查业务现场，由集团总秘作陪。虞笑内心小人默默举起投降的白旗：【太子爷巡岗记，第一幕。背景音乐请用《友谊地久天长》或《国际歌》——看大佬心情。】

后续的发展，充分证明了那句职场名言：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宋哲彦被“安排”在了安保部核心区的值班室。值班室原本是个拥挤但还算实用的小空间，两排办公桌，几把硬板凳，一个存放资料的铁皮柜，还有一面挂着“重点区域布防图”和几排整齐挂放普通保安巡更器的墙面。

但没几天，这里就变了模样。

不知何时起，一台崭新的大容量双开门静音冰箱取代了原本角落里的旧饮水机。冰箱门打开，里面不是快餐盒饭或廉价饮料，而是摆列整齐的进口水果、瓶装依云水、贴着标签的高档简餐便当。虞笑有一次路过“参观”，还看到了她只在廖总接待贵宾的茶室里见过的同款精装咖啡胶囊。

桌子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的旧电风扇不见了，代之以几台智能落地静音循环扇，吹出的风不仅安静，还能净化空气。最离谱的是，两张崭新的、一看就觉得坐下去会陷入柔软舒适陷阱的真皮办公椅不知被谁搬了进来，取代了原来的硬板凳。其中一张椅子背后搭着一件熨帖整齐、版型极佳的深色定制休闲外套——不是安保部统发的制服。

至于墙上的布防图旁边，多了一个低调精致的木质陈列架，上面放着一套看着就很贵重的茶具和一个线条简洁流畅的香薰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静的雪松气息，取代了往日消毒水和盒饭混合的气味。

虞笑有次去安保部送文件，正好看到负责夜巡的老保安张叔端着自己的不锈钢大茶缸，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两张气派的真皮椅和新冰箱，动作轻得仿佛怕刮花了谁的漆面。他轻轻将茶缸放在自己那张老旧办公桌唯一还算平整的角落，然后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坐进他那把咯吱作响的旧椅子上，全程像进了什么高端奢侈品店，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哪里还是保安值班室？这分明是一个高端商务人士的……临时避风港？休闲驿站？虞笑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放下文件，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保安室的兄弟们辛苦了！你们这工作环境提升得有点快，怕不是首接从村办小厂跨到了五星级酒店行政酒廊的配置？这得算工伤吧？心理落差伤？】

更搞笑的场面发生在室外。

“飞鸿集团”总部大楼正门前的广场。此刻正是上午十点多，来往办事的人流不算稀少。

烈日当空。刚结束了一轮执勤的宋哲彦，姿态从容地从大楼侧面的值班室通道走了出来。他没有立刻进入旁边有空调的室内，也没回到值班室那个“商务套间”，而是在广场边缘一片开阔、正对总部大门、视野最好的树荫下站定——那是一株精心修剪、树冠开阔的法桐投下的宝贵阴凉区。

他站姿挺拔而放松，背对着大楼，微微侧身，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来往行人、车辆停靠区以及大楼正面的安全出入闸口。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在树叶间隙漏下的阳光下偶尔一闪，竟有种奇怪的和谐感。阳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配上那身简洁而质感上乘的深色休闲装，整个人仿佛成了广场上一个移动的人形广告牌：生人勿近，高冷专注。

不远处，真正的“资深安保员”陈海峰正带着一脸懵懂、刚接受完楚阳无人机操作理念（“定点巡航半径太小！应拓展为扇形覆盖，热成像灵敏度还要校准！”）摧残的新入职保安小赵进行实地岗点巡逻教学。

“注意看，”陈海峰声音低沉有力，指着大楼几个关键进出通道，“巡逻点要交叉覆盖视野，不留死角。人员流动高峰时段，重点关注大门安检区……”

小赵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看清那几张被阳光晒得有些模糊的示意图纸。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远处那片树荫下的景象拉走，语气充满难以置信的好奇：“陈……陈教官，那、那是宋……宋哥？他在那儿……干啥呢？”

陈海峰循声抬眼望去，看到宋哲彦那如同顶级保镖或时尚大片拍摄现场般的站姿时，面部肌肉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瞬。他抿了抿厚实的嘴唇，表情纹丝不动，沉默地看了几秒。

“……视野高点。”陈海峰最终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在熟悉环境，进行安全评估。”

小赵挠了挠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哦……”语气将信将疑。心里话却忍不住：【这姿势……比我当兵时站军姿还讲究！这气场……真的只是熟悉环境？咋感觉像在给集团大楼拍形象宣传片，下一秒就要说出‘飞鸿集团，安全由我守护’的slogan？】

另一边，技术特派员楚阳正拿着个平板和一台小型设备，在几个入口的摄像头下方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这个点位信号有干扰……边缘处理算法需要调整……应该加装一个广角红外……”眼角余光瞥到宋哲彦那标枪般的站姿，他动作顿住，眉头微蹙，手指在平板上无意识地戳了戳，似乎在思考那站姿与红外扫描灵敏度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未被证实的能量场关联。

虞笑站在三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广场上这如同行为艺术汇演的诡异三幕剧：一个是苦口婆心教巡逻，一个是高冷男神拍大片，还有一个是技术狂魔怼信号。再想想值班室那个配置过高的“五星休息区”……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广场方向，“咔嚓”了一张全景照。然后飞快地打开微信，找到闺蜜“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对话框。

手指翻飞：

【兔子！速看！我们集团最新出炉安保部三大奇景！】

（附带全景照片）

【配字解说：

图一：朴实硬汉教官现场教学。

图二：顶配安保模特进行岗前‘沉浸式环境艺术展演’。

图三：技术宅试图用无人操控意念接管全场安保系统（未果）。】

【求问：我现在去找领导建议他们三个组合出道，拍‘飞鸿安保男子天团’宣传海报还来得及吗？主题就叫《守护的多元化表达》？在线等，不急……他们仨估计还能尬演一小时。】

发送完毕。

几秒钟后，手机疯狂震动。

兔子不吃窝边草：

【噗——！！！（笑到锤桌表情包）】

【笑笑同志！你老实交代！你们集团安保部是不是靠颜值和气质拉投资了？这配置！这场景！年度最佳喜剧片素材啊！】

【图二那位‘艺术展演’选手，请问他站岗是按分钟收费还是按流量计费？旁边有经纪人和茶水助理吗？我想投资他拍下一部动作大片！名字就叫《总裁在体验生活》！】

虞笑刚看完闺密兔子发来的调侃信息，还没来得及回复。办公桌上的内线座机突然“叮铃铃——”地尖锐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键盘敲击的背景音。

虞笑随手放下手机，捞起电话：“喂？人力资源部虞笑，请讲。”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打起了精神：“虞专员？我安保部副队老刘。”

“是刘副队啊，什么事？”虞笑随口应着，心里却嘀咕起来：安保部那帮人打电话给她，准没好事。上个月才因为报销夜班餐饮补贴跟王部长掰扯过流程呢。

“是这样……”刘副队的声音隔着电话线都透着一股难以启齿的迟疑，背景里似乎还能听到低声争执的杂音，“关于你们那位…呃…新招的‘特聘技术专员’楚阳的事……”

虞笑的心咯噔一下。她就知道！

“他又怎么了？他那个无人机不是昨天刚跟廖总助理打过报告，批准在非员工流动时段、限定区域测试了吗？”虞笑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语调。给这家伙配无人机和热成像设备，当时就觉得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不是…不是无人机的问题……”刘副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是…是那个‘特殊安保岗’的宋哲彦！”

“他？”虞笑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警觉起来，“宋先生出状况了？受伤了？跟人起冲突了？”她内心警铃大作，这位太子爷要是擦破点皮，她都可以首接去财务结算工资走人了！

“没没没！绝对没冲突也没受伤！”刘副队急忙澄清，语气却更痛苦了，“是冲突！但不是跟人！是跟我们部的公共财产！”

他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语速加快：“宋……呃，宋先生不知怎么跟楚阳那小子搭上了话！两人聊了什么我一个字没听清！结果今天一早！楚阳就抱着一堆东西跑到我们那个值班室改装的工作间……开始对宋哲彦那位置进行改造升级！”

“改造升级？”虞笑脑子里嗡的一声，楚阳的技术狂热她是领教过的，“他改造什么？空调加变频还是冰箱连网络？”

“空调？冰箱？哪有那玩意？”刘副队的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他给宋哲彦那张原本就很气派的办公桌侧面！硬生生加装了一块定制屏！可以旋转调整角度那种！说是什么‘环境动态数据可视化面板’！”

“哈？”虞笑感觉自己像在听科幻小说。

“就是一块能显示实时数据的屏！”刘副队激动地解释，“还连着他自己搞的一个什么…什么环境监控微传感网络！说这样宋先生坐在那里喝茶看报告的时候，就能首接监控到外面行人密度、门口体温筛查异常报警、非授权人员活动热点图……”

刘副队的声音陡然拔高：“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值班室的玻璃门！楚阳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胶水！给我们那扇刚换了两个月的钢化玻璃门内侧！粘了一个特喵的超大号！可折叠！金属支架和屏幕！”

他似乎要喘不过气来：“然后！他把他那个能覆盖半径一公里的最大号无人机主控显示屏！拆下来装上面了！整个值班室朝外那一面！现在快变成‘飞鸿集团战略安保总控中心’的大屏幕了！我们其他人上班，一抬头就是半个城市的热成像！苍蝇飞过都能看见是不是在发烧！”

“……”虞笑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天灵盖。

“问题是楚阳还理首气壮！”刘副队痛心疾首，“他说这是为了提升值班室的‘决策支持环境’，让主要安保骨干能拥有‘第一手全局态势信息’！这叫更高效更科学！”

虞笑捏着电话筒的手指节泛白，她仿佛能看到楚阳顶着那张技术宅的固执脸，旁边站着那位淡定看报告、背后墙壁被改成航拍屏幕的宋哲彦，而王部长和廖总可能就在楼下参观……她似乎闻到了自己钱包被牵连处罚而阵亡的味道。

“他现在人在哪？”虞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

“就在值班室！王部长今天上午带几个新来的经理在楼下车库做安全示范！等下肯定要上来！楚阳现在正给宋哲彦演示怎么操作那个屏幕看广场咖啡馆里有多少人没戴好口罩！”

虞笑啪地挂上电话。抓起手机首接冲出了办公室门。

什么形象！什么HR矜持！她现在必须去阻止这场由技术疯狂主义和“实践体验需求”共同驱动的武装改造风暴！再慢一步，她怀疑楚阳那小子连主楼楼顶都要加装激光防御炮台了！她边跑边腹诽：【楚阳！你干脆点！把安保部改成‘星河战队’火星基地指挥分中心算了！我们飞鸿集团配不上你这么超前的战略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