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囚笼之影

意识，像潮水般缓缓退去，又像破裂的气球般迅速瘪了下去。当林悦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坚硬的床上。

头顶是刺眼的白炽灯，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房间是纯粹的白色，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墙角一个简陋的马桶和洗手池。空气干燥而冰冷，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特殊的约束带固定在床上，无法动弹。她尝试挣扎了一下，约束带纹丝不动，反而摩擦得皮肤生疼。

她被囚禁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明显的伤口，除了手腕和脚踝的摩擦伤，以及头部隐隐作痛。他们似乎只是想制服她，而不是伤害她。

她开始观察这个房间。纯白的墙壁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缝隙。她能听到外面传来微弱的、均匀的嗡嗡声，像是某种过滤系统或设备运行的声音。

她试着侧耳倾听，希望能听到其他声音，比如守卫的脚步声，或者远处的交谈声。但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除了那持续的嗡嗡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在城市地下？还是己经被转移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抓住她的那只手，以及那句冰冷的低语。

“欢迎来到……深渊。”

这是“衔尾蛇”的某个秘密设施。一个真正的囚笼。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地下泵站发生的一切。她甩掉了第一批追兵，制服了两个安装装置的男人，发现了那些不明的电子元件和装置草图。她给墨菲发了信息，按下了徽章的求救信号。

墨菲……他收到信号了吗？他知道她被抓了吗？他能找到她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现实的冰冷所取代。这个地方看起来戒备森严，隔绝了一切外部信号。即使墨菲知道她被抓，想要找到这里，想要救她出去，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感到一阵无力。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彻底地落入敌人的掌控。

就在这时，房间门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起来像个医生或研究员，戴着金丝眼镜，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扫描仪般冷漠地扫过房间。林悦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在楼梯口抓住她的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林悦小姐，你好。”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到床边，微笑说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导师’。”

导师？林悦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导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我们是‘衔尾蛇’。正如你己经发现的那样。而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你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你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变量’，林悦小姐。你拥有敏锐的首觉，超凡的观察力，以及……一种不屈服于既定规则的意志。”

“你们抓了我，想做什么？”林悦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

“不是‘抓’，是‘邀请’。”‘导师’纠正道，语气依然温和，“我们希望你能更深入地了解我们，了解我们的理念，了解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我们相信，你或许能理解我们，甚至……加入我们。”

加入他们？林悦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们杀人，制造混乱，策划恐怖阴谋。”林悦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的‘理念’？这就是你们想让我加入的‘事业’？”

“杀人只是手段，混乱只是过程。”‘导师’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我们所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秩序，是旧世界的终结和新纪元的开启。人类社会己经陷入了停滞和腐朽，需要一场彻底的‘净化’。而我们，就是这个‘净化’的执行者，是新秩序的奠基人。”

他看着林悦，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你，林悦小姐，是一个优秀的‘凝视者’。你能够看穿表象，首达本质。你看到了我们‘作品’背后的逻辑。你拥有成为‘我们’的潜质。”

林悦只觉得一阵恶寒。他们不是疯子，他们是带着一套扭曲哲学的狂热信徒。他们将自己的罪行美化为“净化”和“新生”，将自己视为神的使者。

“我永远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林悦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的‘新秩序’，是建立在无数无辜生命之上的。那是邪恶，不是新生。”

‘导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望的神色。

“很遗憾，林悦小姐，你似乎还没有真正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他站起身，“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慢慢了解。在这里，你会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去‘凝视’。”

他转身看向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守卫者’，好好照顾我们的‘新学生’。”

“是，导师。”‘守卫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机器的回应。

‘导师’离开了房间，‘守卫者’则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悦。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林悦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她被困住了，被视为“学生”，被要求接受他们的“教育”。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屈服。

她会在这里寻找机会，寻找这个囚笼的弱点。她会记住每一个细节，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她是被困住的“凝视者”，但她不会停止“凝视”。

深渊确实回以凝视，但她，也会将深渊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