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性的裂痕

地下基地的空气中，除了电子设备散热的嗡嗡声，还多了一份紧张的寂静。林悦的伤势在缓慢恢复，但她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坐姿，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铺满了关于安佩琳教授的一切。

墨菲的渗透工作卓有成效。他如同一个数字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安佩琳的个人邮箱、云存储和一些加密的研究数据库。他发现，安教授近半年的通讯记录中，存在着大量被反复加密和删除的邮件，其加密方式与“衔尾蛇”同源。

“她确实在和‘衔尾蛇’联系。”墨菲将几封被他部分恢复的邮件投射到主屏幕上，“内容非常隐晦，大多是关于某种‘基因模板’的筛选和‘适应性’测试的数据报告。她在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

“但她的语气……很奇怪。”墨菲补充道，“邮件中充满了专业术语，但字里行间，我能感觉到一种抗拒和挣扎。她在刻意避免使用任何带有感彩的词语，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与此同时，老K的外部侦察也有了进展。他通过伪装成维修工、快递员等身份，成功抵近了安佩琳的实验室和住所。

“安保非常严密。”老K通过加密通讯向团队汇报，“她的实验室有独立安保团队，二十西小时巡逻。她的住所也是如此。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保安，他们的行动模式和警惕性，都像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这不符合一个学者的正常安保级别。”

“更重要的是，”老K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发现，她的女儿，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最近半年一首没有去上学，而是待在家里，由一名‘家庭教师’全天候看护。而那名‘家庭教师’，我查过她的背景，是假的。她很可能是‘衔尾蛇’派来的人。”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林悦。

“人质……”林悦吐出两个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个以生物闻名的学者，突然开始为“衔尾蛇”服务，身边布满了精英守卫，而她唯一的女儿则被变相软禁。真相己经昭然若揭。

安佩琳教授，不是同谋，而是囚徒。她的软肋，被“衔尾蛇”死死地捏在了手里。

“他们用她的女儿来威胁她，让她为‘最终循环’计划提供基因筛选和改造的技术支持。”墨菲愤怒地低吼，“这群混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老K问道，“首接去救她的女儿？风险太高，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害了那个孩子。”

林悦沉默了。她看着屏幕上安佩琳的照片，那是一位看起来知性而温和的中年女性，但照片中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哀伤。

“强行营救，不是最好的选择。”林悦缓缓开口，“我们不仅要救出她的女儿，更要把安教授本人，变成我们对抗‘衔尾蛇’的盟友。我们需要她的知识，需要她从内部提供的情报。”

“要策反她，就必须先让她看到希望。”林悦的思路变得清晰，“我们得想办法，与她建立联系，而且是在不被‘衔尾蛇’察觉的情况下。”

“这怎么可能？”墨菲皱眉，“她身边全是‘衔尾蛇’的眼睛和耳朵。任何可疑的接触都会被立刻发现。”

“那就用他们无法察觉的方式。”林悦的目光转向了墨菲，“用他们自己的语言。”

她回忆起“导师”的理论，回忆起“衔尾蛇”那些充满象征意义的行为模式。

“他们信奉符号学和神秘主义。”林悦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向安教授传递一个只有她能懂的信号。一个代表着‘反抗’和‘希望’的信号。”

“什么信号？”

“安教授的研究领域是遗传学和生物。”林悦说，“她的博士论文，研究的是一种名为‘达尔文的兰花’的植物。这种兰花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授粉机制，它进化出了一种欺骗性的花朵结构，模拟雌性昆虫，来吸引雄性昆虫为它授粉。这是一种生存的‘智慧’和‘欺骗’。”

林悦继续道：“而安教授在那篇论文的结尾写道：‘生命总能找到出路，即使是通过最出人意料的伪装和欺骗。’这句话，是她学术思想的精髓，也是她现在处境的隐喻。”

“墨菲，”林悦看向他，“你能不能找到一种方式，将一朵‘达尔文的兰花’的数字图像，或者那个拉丁文学名，悄无声息地植入到安教授每天都会看到，但又绝对不会引起监控者注意的地方？”

墨菲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不是首接发送邮件，而是……修改她电脑的屏保程序，或者她正在阅读的某篇在线文献中的一张插图！我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监控系统只会认为那是一个正常的图片加载！”

“老K，”林悦转向老K，“你需要配合行动。在墨菲植入信号的同一天，你需要制造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足以短暂地吸引她身边安保人员的注意力，给安教授一个独立思考、不被监视的几分钟。”

“例如，一场小规模的、由线路老化引起的火警，或者一次短暂的区域性断网。”老K立刻领会了林悦的意图。

一个精密而大胆的计划，在“暗夜同盟”内部迅速成型。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物理上的破坏或窃取，而是一次心灵上的“渗透”。他们要在那座由恐惧和绝望筑成的高墙上，打开第一道人性的裂痕。

行动定在两天后。墨菲和老K各自开始了准备。而林悦，则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安佩佩的心理侧写上，她要确保，当安佩琳看到那朵“兰花”时，能立刻理解其中蕴含的全部意义——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知道你的处境，我们是来帮你的。生命，总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