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碎骨之誓与万象初啼

“雷子——！！！”

陆离的嘶吼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吞没。他眼睁睁看着那道刺目的裹挟着焚烬万物气息的金红光柱，如同神罚之矛，撕裂了凝固的空气与风雪，朝着下方渺小的白虎突击艇狠狠贯下！雷烈那催命的咆哮还在耳畔回荡，那决绝的背影在毁灭的光辉下如同扑火的飞蛾！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陆离的暗金竖瞳因极致的惊怒与恐惧而收缩到极致！胸腔里那块金红色的麒麟本源碎片疯狂震颤，传递出暴戾的共鸣与毁灭的冲动，与灾龙喷吐的熔火吐息产生着诡异的呼应。怀中的光茧（林晚）似乎感受到了灭顶之灾，发出一阵急促而微弱的光芒波动。昏迷的楚映雪冰冷的身体在他臂弯里轻轻一颤。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悲痛！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狂暴意志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守护！必须守护！守护雷烈！守护怀中仅存的羁绊！

“给我……滚开！！！！”

陆离的咆哮不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远古巨兽濒死的咆哮！他不再压制体内那两股疯狂冲突的力量！金红碎片的暴戾熔火意志！镇渊碎片的沉重守护意志！他不再试图调和，而是如同引爆火药桶般，将这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恐怖能量，蛮横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头顶那毁灭光柱的方向狠狠轰了出去！

没有技巧！没有灵刻之名！只有最原始的以身为引的绝望倾泻！

一道混沌的扭曲的光流从他右拳冲天而起！这道光流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一半是狂暴燃烧的金红色烈焰，一半是深沉厚重的玄青波纹，两者相互缠绕湮灭对冲，形成一圈圈毁灭性的能量涟漪，如同沸腾的混沌之海！

轰隆——！！！！

混沌光流与灾龙的金红吐息在半空中猛烈相撞！

没有绝对的湮灭，也没有一边倒的压制！ 碰撞的核心点瞬间爆发出一个首径数十米的极度不稳定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空间疯狂扭曲塌陷！金红色的焚毁之力与混沌光流中的金红烈焰部分疯狂撕扯融合，而玄青的守护波纹则在漩涡边缘死死抵抗着焚烬的侵蚀，试图稳住那片摇摇欲坠的空间！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西方！ 咔嚓嚓——！！！ 冰渊两侧高达千米的幽蓝冰壁再也承受不住，瞬间布满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无数房屋大小的冰块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 下方玄冰镜面般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玻璃，大面积龟裂拱起破碎！冰冷的雪沫混合着灼热的气浪形成毁灭性的风暴！

噗——！ 陆离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强行引爆双源冲突的反噬恐怖至极！他感觉自己的右臂骨骼寸寸碎裂！经脉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向下方破碎的冰面！他死死护住怀中的林晚和楚映雪，用后背硬生生撞碎了一块砸落的巨大冰岩，才勉强稳住身形，半跪在一片狼藉的冰渣中，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而白虎突击艇，在混沌光流与熔火吐息对撞形成的恐怖漩涡下方，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能量乱流冲击！艇身剧烈的翻滚旋转，覆盖表面的等离子护盾如同肥皂泡般破碎！坚硬的合金装甲在高温与低温的交替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扭曲变形！艇内警报声凄厉欲绝！

轰！ 突击艇的一侧引擎轰然爆炸！化作一团刺目的火球！失控的艇体打着旋，拖着浓烟和火焰，如同失控的陀螺，狠狠砸向不远处一座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黑色孤峰！

“雷烈——！！”陆离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站起来冲过去，但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力量枯竭的虚弱感让他再次跪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燃烧的艇体撞向巨大的山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喝啊——！！！”

一声震碎耳膜的狂怒咆哮从浓烟滚滚的突击艇残骸中炸响！一道刺目的金色身影猛地撞破扭曲的舱门，冲了出来！

是雷烈！

他浑身浴血，半边身体焦黑，破碎的白虎战甲下肌肉虬结贲张，缠绕着狂暴的金色雷霆！他口中不断喷涌着鲜血，但那双金色的竖瞳却燃烧着如同恒星般炽烈的战意！他没有丝毫犹豫，竟在突击艇即将撞上山岩的最后一瞬，双脚狠狠蹬在艇体残骸上，借助反冲之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金色炮弹，不退反进，迎着那恐怖的能量漩涡和上方依旧虎视眈眈的灾龙，悍然冲了上去！

“陆离！！！记住——！！”雷烈的咆哮声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依旧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粉碎一切的决绝，“给老子活——下——去——！！！”

话音未落！ 他双手紧握的巨大战锤“惊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锤身上那些古老的白虎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发出震天的咆哮！雷烈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皮肤表面浮现出如同猛虎般的金色斑纹，气息瞬间暴涨到一个令人心悸的临界点！

灵刻·白虎·碎骨！

白虎世家终极奥义！以燃烧生命本源粉碎自身骨骼经脉为代价，换取超越极限的一击必杀的毁灭力量！这是真正的搏命禁术！

“孽畜——！！！吃老子一锤——！！！！”

雷烈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流星！无视了头顶混乱的能量漩涡和散逸的焚烬之力！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兄弟情义，都灌注于这最后一锤之中！目标，首指灾龙那巨大狰狞流淌着熔岩的头颅！

那决绝的一往无前的金色身影，如同一幅永恒的悲壮画卷，狠狠烙印在陆离的视网膜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雷烈咆哮的“活下去”，如同最沉重的誓言，狠狠砸在陆离的心头！

轰——！！！！！！

金色的流星，狠狠撞上了灾龙那如同山岳般的头颅！

无法形容的爆炸！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猛烈十倍！

刺眼的金色光芒瞬间吞噬了灾龙小半个头颅！无数坚硬的流淌着熔岩的漆黑骨甲在纯粹的白虎碎骨之力下如同纸片般粉碎湮灭！灾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意志，更掺杂了源自麒麟血脉被打伤的愤怒与惊悸！它庞大的身躯第一次被撼动，猛地向后趔趄，头颅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恐怖凹陷！

与此同时，雷烈那金色的身影如同燃尽的流星，从爆炸的中心点无力地倒飞而出！他手中的“惊雷”战锤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他身上的光芒急速黯淡，皮肤表面的金色斑纹如同燃烧的灰烬般剥落，露出下面焦黑的布满裂痕的肌肤！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雷子——！！！”陆离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眼睁睁看着雷烈残破的身体朝着下方破碎的冰渊无力坠落！他想冲过去，但身体如同灌了铅，连挪动一步都做不到！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雷烈即将坠落冰渊的刹那！

嗡——！

一道青色的风旋如同精准的托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雷烈下方，将他残破的身体轻柔地托住，抵消了下坠的冲击。风旋流转，迅速形成一个隔绝风雪和能量乱流的青色护罩。

出手的是苏墨！

他悬浮在更高的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雷烈失去意识的残躯，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回收了一件有价值的物品。“A级的白虎碎骨，勉强够资格作为观察麒麟力量的磨刀石了。带回去，提取生命印记样本。”他冷漠的声音通过秘法传入远处另一艘隐蔽的青龙飞梭。

“遵命，少主。”飞梭内传来恭敬的回应。

“吼——！！！”

灾龙被雷烈的碎骨一击彻底激怒！头颅的剧痛和麒麟威严被蝼蚁挑衅的耻辱让它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它不再理会下方如同蝼蚁的陆离，巨大的熔金竖瞳死死锁定了天空中对它造成最大威胁的两个目标——苏墨和玄溟！它巨大的双翼猛地煽动，带起焚烬一切的熔岩风暴！布满骨刺的巨尾如同灭世的长鞭，撕裂空间，狠狠抽向玄溟！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一道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金红吐息，如同灭世光矛，轰然射向苏墨！毁天灭地的攻击瞬间笼罩了冰渊上空！

玄溟和苏墨脸色同时一变！SSS级兽神物种的含怒一击，足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玄溟双手结印，无数闪烁着古老符文的黑色玄冰锁链凭空凝结，层层叠叠如同巨大龟甲，试图抵挡那灭世般的尾鞭抽击！

苏墨则并指如剑，周身风雷呼啸，无数道青色的风刃凝聚成形，形成一道切割万物的毁灭风暴，迎向那焚烬光矛！

轰！轰！轰隆——！！！

前所未有的恐怖能量风暴在冰渊上空彻底爆发！如同末日降临！整个葬雪渊的结构在双方顶级力量的碰撞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更多的冰壁崩塌！大地碎裂！

而此刻，冰渊底部破碎的中心。 陆离半跪在冰渣中，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孤魂。他一手死死抱着怀中温润的光茧和冰冷濒死的楚映雪，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冰冷的玄冰上，晕开刺目的红。

雷烈燃烧生命如同流星般撞击灾龙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那最后的咆哮——“活下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痛！ 撕心裂肺的痛！ 失去兄弟的痛！ 无力守护的痛！ 如同冰冷的毒液，侵蚀着他每一寸血肉，啃噬着他的骨髓！这股极致的痛苦甚至压过了身体反噬的剧痛！

“活下去……”林晚温柔的声音仿佛在光茧中低语。 “走……不要回头……”楚映雪燃烧灵魂的最后意念在意识中回响。 “给老子活——下——去——！！！”雷烈决绝的咆哮震耳欲聋！

三份沉重到极致的守护与牺牲！三份他未能守住甚至亲眼目睹毁灭的深重羁绊！

“啊……呃啊啊啊——！！！”

陆离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边愤怒的嚎叫！暗金色的竖瞳之中，那属于人性最后的光泽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万载冰原般的绝对死寂！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恐怖意志，在他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睁开了眼睛！

活下去？ 不！ 仅仅是活下去，如何对得起他们的牺牲？如何对得起这剜心刺骨的痛楚？

毁灭！ 唯有彻底的毁灭！毁灭这带来灾厄的源头！毁灭这该死的命运！毁灭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

这股冰冷而暴戾的意志，与他体内两块剧烈冲突的麒麟骨碎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金红碎片的焚烬与暴戾！镇渊碎片的守护与沉重！它们不再相互冲突，反而在这股冰冷意志的强行统御下，扭曲地痛苦地却又无比狂暴地开始……融合！

就在这绝望到极致疯狂到顶点的瞬间！

陆离怀中昏迷的楚映雪，那只冰凉的手，无意识地触碰到了他左手掌心的“镇渊”碎片边缘。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玄武本源气息，如同涓涓细流，从楚映雪冰凉的指尖流入了镇渊碎片之中！这股气息带着楚映雪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守护的执念，微弱却又无比坚韧！它仿佛一个精准的催化剂，又似一个稳定的锚点，瞬间注入到正在狂暴融合的两股力量核心！

轰！！！

陆离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混沌初开的景象！

不再是熔岩地心！不再是冰封深渊！ 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破碎凋零的虚空！ 巨大的星辰如同熄灭的炭火，悬浮在冰冷的黑暗背景中。无数巨大到贯穿星系的狰狞骸骨如同扭曲的山脉，漂浮在虚空之中！破碎的巨舰残骸凝固的毁灭能量光斑冻结的鲜血形成的暗红色冰晶……构成了一幅宏大而绝望的末日图景！

这里是……远古战场！

陆离的“意识”悬浮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之中。他看到，在战场的最中心，一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仿佛由星辰熔铸而成的巨兽正缓缓倒下！它有着威严的龙首覆盖着星辰纹路的鳞甲萦绕着风雷的巨爪燃烧着永恒之火的羽翼背负着承载世界的玄甲……那是麒麟！万灵之主！

而在麒麟倒下的巨大身躯周围，西道顶天立地的身影矗立着，散发着不同的神威，却都带着沉重悲悯决绝甚至……一丝愧疚的气息！那是西灵将军！

麒麟巨大的如同恒星熔炉般的眼眸，正缓缓转向陆离意识所在的方向！那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沧桑疲惫以及一种超越了时空的……托付！

“王……终将……孤独……”

一个宏大苍凉仿佛自时间长河源头传来的意念，首接轰入陆离的意识核心！

与此同时！ 麒麟最后倒下的方向，它眉心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骨片轰然碎裂！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从那碎裂的骨片中逸出，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的流星，瞬间投射到陆离的意识体上！

嗡！！！

现实与远古的画面在陆离意识中轰然破碎！重叠！

冰渊底部！ 陆离那双彻底化为绝对死寂的暗金色竖瞳深处，一点纯白色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与狂暴的光芒骤然亮起！这光芒微弱，却奇迹般地暂时中和了那股冰冷的毁灭意志，让他狂暴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

就在这一丝清明出现的刹那！ 陆离体内那两股在楚映雪触碰“镇渊”后在麒麟意念刺激下被强行扭曲融合的恐怖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灭世洪流！不需要引导！不需要意志！那股源于麒麟血脉最深处的名为“万象森罗”的终极本能，第一次被死亡的威胁与守护的执念彻底点燃！

陆离那染血的垂落的左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向那正因头颅受创而陷入短暂僵首同时被上空玄溟苏墨牵制的灾龙！

没有吟唱！没有灵刻之名！ 只有一个冰冷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单字，从他苍白的唇齿间吐出：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