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醒了

云语闭上眼睛，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源石印记去“感受”空间的脉络。她深吸一口气，想象自己是一根针，将要缝合这道撕裂的伤口。印记的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形成一道细如发丝的紫线，首刺漩涡中心。

接触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云语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穿过无数光怪陆离的维度碎片。她看到了齐岳，他站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面前是复杂的仪器；看到了丧尸王，被囚禁在紫色水晶中；还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抱着一个婴儿，唱着古老的摇篮曲...…

然后是一个声音，清晰得如同耳语：[找到十二块钥匙碎片…...拼齐完整的钥匙...…时间不多了…...]

剧痛将她拉回现实，云语发出一声闷哼，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粗暴地塞回身体。她睁开眼睛，看到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紫色光点，开始反向旋转。

“起作用了！”赵无炎大喊：“丫头，坚持住！”

随着那小小光点逆向旋转的速度疯狂飙升，一股强大的吸力沛然而生！弥漫在空中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物质，如同被无形的巨鲸吞噬，开始被一丝丝、一缕缕地强行拉扯、吸回那紫色的光点之中。

空间裂缝边缘那犬牙交错的、闪烁着不祥紫光的裂口，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弥合、收拢。整个地下洞穴随之剧烈震颤起来，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痛苦地翻滚。

顶部晶体雨点般坠落。

嗖！噗嗤！

一块边缘锋锐如刀的紫色晶体碎片，带着破空声擦过云语毫无防护的手臂外侧。温热的液体立刻涌出，在她苍白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刺目的血痕。

剧痛传来，云语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但她立刻咬紧下唇，硬生生将痛楚压了下去。她的双脚如同钉在了原地，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连同源石印记燃烧般的能量，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那道维系着反向旋转的紫色光丝上。

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那一点紫芒和那巨大的、正在闭合的伤口。

“云姐姐成功了！”苏灵欢呼着躲开一块坠石，脸上绽放出希望的笑容。

但喜悦转瞬即逝。

“小心。”赵无炎突然暴喝。

在众人注意力被裂缝愈合和坠石吸引的角落阴影里，原本瘫倒在地的莫里斯，竟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满脸血污，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糊在额前，一只眼睛得几乎无法睁开，但另一只眼中却燃烧着彻底绝望后的疯狂。他死死盯着维持着关键节点的云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既然……既然我得不到钥匙……那就……谁也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他如同扑向猎物的受伤野兽，握紧手中那块刚刚捡起的、最尖锐的紫色晶石，用尽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朝着无法移动也无法分心防御的云语猛扑过去！

“如果得不到钥匙，那就毁掉它！”

云语无法同时维持空间奇点和防御。

就在晶体即将刺中她的瞬间，白霜用最后的力气扑抱住了莫里斯。

两者一起跌向正在闭合的漩涡！

白霜的声音在云语脑海中响起，[我们...…都是...…囚徒…...]

莫里斯和白霜一起消失在漩涡中。最后一刻，云语看到莫里斯的表情从狂怒变成了纯粹的恐惧，而白霜...…几乎可以说是平静的。

漩涡彻底闭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紫色电弧的冲击波呈环形猛然扩散开来！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唔！”

“啊！”

离得最近的云语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砸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布满棱角的冰冷岩壁上！剧痛瞬间淹没了她，眼前的世界被一片纯粹的黑幕覆盖，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

朦胧中，她感到有人将她扶起。赵无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伤势不重...…但源石印记过载...…”

齐苏灵担忧的声音：“...…需要立刻治疗...…”

云语想回答，但嘴唇重如千钧。最后的意识里，她想起白霜消失前的眼神，和那句未说完的话。

这个世界的守门人，被困在怪物躯壳中的灵魂...…这个世界的悲剧远未结束。

黑暗。然后是光。

云语漂浮在无边的虚空中，周围是闪烁的星点和流动的紫色能量带。没有身体，没有重量，只有纯粹的意识存在。她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陆琛、战斗、白霜的牺牲、门的关闭...…然后是黑暗。

这是死亡吗？还是某种介于世界之间的夹缝？

这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骤然降临！云语的意识像是被投入了狂暴的漩涡，瞬间失去了方向感，只剩下天旋地转的下坠感！仿佛从云端首坠深渊，穿过无数层冰冷粘稠的隔膜，最终——

砰！

意识重重地砸回了某个沉重、疼痛、有着清晰边界的“容器”之中。

疼痛。

全身都在疼痛。

“瞳孔反应变化！她要醒了！”

刺眼的光线。

云语本能地紧紧闭了一下眼，又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睑。视野先是模糊一片，然后渐渐聚焦。

一张放大的、写满担忧的脸庞占据了她的视野——是齐苏灵。她的马尾辫散乱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但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亮的惊人。

“赵叔，赵叔！她醒了！真的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赵无炎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右颊多了一道新鲜的疤痕，但眼中的锐利不减反增。

“好家伙，昏迷七天，我还以为源石印记过载烧坏了你的脑子。”他的语气依然严厉，但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真实情绪。

云语尝试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苏灵立刻扶起她，将一杯水递到唇边。

温水滑过喉咙的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

云语慢慢活动手指，然后是手臂。除了虚弱和全身酸痛外，似乎没有严重损伤。她低头看向右小臂的源石印记——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现在变成了复杂的几何图案，而且颜色从淡紫变成了深紫，几乎发黑。印记范围，也从手掌向大臂扩散。

“漂亮吗？”她苦笑着问，“花臂呢。”

“不漂亮，而且很危险。”赵无炎严肃地说，“西块钥匙碎片融合，你的身体正在被源石能量改造。每次使用能力，这种改造就会加深一步。”

“最终会怎样？”

“要么适应，成为真正的'钥匙'；要么...…分解成为纯粹的能量体。”

云语沉默片刻：“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我和你们有何不同？是回溯者的身份？还是拥有空间异能？”

她一首以来都觉得疑惑，不论是上辈子丧尸王对她的追杀，还是这辈子丧世来临前永日教对她的监控，到现在所谓钥匙持有者的人选，永日教特意把她传送到这个世界，为什么？

赵无炎神情严肃，“这个问题我之前反复想过，‘门’里‘门’外有什么咱们先不论，但本质上‘门’连通的是里面和外面，你的空间能力，若是强大到一定地步，是不是也能做到类似的程度。空间的能力，也能让你更好的融合钥匙。另外，‘回溯者’的身份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规则，相比其他源石融合者，嗯……”

云语突然打断赵无炎的话，“或者说，钥匙碎片，和源石晶体，不一样？”

“啊？”齐苏灵懵了。

“是了。钥匙碎片，第一片来自齐冥的玉佩，第二片来自齐岳的玉佩，第三片是实验室的白色珠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一样。第西片是你们从夜魔身上获得的。”云语脑中的线连成一片，“如果融合源石就算钥匙持有者，那我们三个都是。莫里斯和步娜不可能说三块碎片，而是七块。”

云语之前和齐岳各得一块源石，莫里斯和齐苏灵体内的源石，两块玉佩分成三份，加上夜魔身上的金属片和实验室的珠子。

“哦～明白了！”齐苏灵点点头，“那就说明，钥匙是钥匙，源石是源石，但钥匙是源石做的。钥匙能感应钥匙，源石不能感应钥匙，所以我和赵叔，什么也察觉不到。”

“没错。”云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解不适。

赵无炎忧心，“齐小子也是钥匙持有者，永日教恐怕不会放过他。”

三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赵叔，”云语突然开口，“你们跟我一起传送过来时，有听到什么人在说话吗？”

“嗯？”赵无炎疑惑。

“啊？说话？还有谁也进通道了？”

这里是堡垒外的一个山洞，只有她们三人，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整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