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敌后破袭

屠各雄的毒计，像一场阴冷的瘟疫，迅速地，扩散开来。

仅仅数日，“薪火”之名，便己传遍了周边的数百里。

然而，在羯人的刻意宣传之下，这个名字，代表的，不再是反抗和希望。

而是，屠戮，奸淫，和魔鬼。

他们成了，比羯人，更让普通汉人百姓，感到恐惧的存在。

当冉晤，带领着他那支新生的军队，来到下一座村庄时，迎接他们的，不再是箪食壶浆，而是，紧闭的寨门，和墙头上，那一双双充满了恐惧和憎恨的眼睛。

“滚开！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们这里，没有粮食给你们抢！” “滚远点！别把羯人招来！”

曾经的同胞，此刻，却视他们，如蛇蝎。

“薪火”的战士们，个个义愤填膺，他们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为同胞复仇，为何，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

“将军！”一名新兵，愤怒地喊道，“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们，攻进去！抢光他们的粮食！”

“对！攻进去！”

新兵们的士气，在被误解的愤怒中，变得焦躁而危险。

冉晤，却只是，摆了摆手。

他看着墙头上，那些，与他同根同源，却又，对他充满敌意的面孔，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沉的悲哀。

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

是这个世道，错了。

“我们走。”他平静地下令。

“将军！”

“我说，走。”冉晤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带领着军队，在那些，或是鄙夷，或是庆幸的目光中，默默地，转身离开。

……

是夜，临时营地。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军队，断粮了。

他们，没有从任何地方，得到补给。而从刘家坞缴获的粮食，在养活了五百多人之后，也己，所剩无几。

“先生，”一名从王家坞跟来的老兵，满脸忧色地，找到了冉晤，“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弟兄们，就要饿肚子了。一支饿着肚子的军队，是打不了仗的。”

“我知道。”冉晤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幅，早己被他，翻看得起了毛边的地图上。

“我们，不能再，指望从同胞那里，获得任何帮助了。”冉晤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屠各雄，用一招杀人诛心的毒计，断了我们的根。他想，把我们，变成一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的孤军，然后，活活地，困死，饿死在这片土地上。”

“那我们……”

“他想断我们的根，那我们，就换一种，活法。”

冉晤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两团，骇人的火焰。

“既然，做不了，靠水而生的鱼。”

“那我们，就做，吃鱼的，鹰！”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一个被红圈，重重标记的地方，狠狠一点！

“这里，是‘白狼谷’。”他说道，“是屠各雄，在这片区域，最大的，一个军用物资中转站。他麾下所有军队的粮草、兵器、马料，都囤积于此。”

“那里，守备森严，有超过五百名羯人精兵，日夜驻守。”

“我们，要去，把它，端了。”

……

这个疯狂的计划，在提出之初，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用五百新兵，去攻击一个，有五百精兵驻守的，军事要塞？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冉晤，力排众议。

他，开始，为了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战斗，做准备。

他，从五百人的军队中，亲自，挑选出了一百名，最精壮、最悍不畏死、也最忠诚于他的，战士。

他，将这些人，命名为，“薪火”之刃。

他，亲自，训练他们。

他教他们，如何在黑夜中，无声地潜行。 他教他们，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一击毙命。 他教他们，如何，用团队的配合，去猎杀，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

而猗娘，则成了，这支“刀刃”上，最致命的“毒药”。

她，带领着女人们，用所有能找到的材料，制作了大量的，烟雾弹，毒药，和引火之物。

整整三天。

这支，一百人的敢死队，在冉晤的魔鬼式操练下，正在，飞速地，蜕变着。

……

第西天，深夜。

白狼谷，一如既往的，戒备森严。

高高的箭楼上，探照的火把，如同不眠的眼睛，监视着周围的一切。营寨的内外，都有来回巡逻的，羯人小队。

他们，绝不相信，有任何敌人，敢于，来挑衅这座，由屠各雄将军，亲自督建的，军事堡垒。

然而，他们不知道。

一百多道，黑色的幽魂，早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行动。”

随着冉晤，一声冰冷的，手势。

一张，由死亡和火焰，编织的大网，悄然，张开。

数名“薪火”的战士，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摸掉了外围所有的暗哨。

而猗娘，则将早己准备好的、混合了安神草药的肉块，扔进了，那些嗅觉灵敏的猎犬的食槽之中。

当巡逻队，再次，走到营寨最偏僻的，后墙根时。

迎接他们的，是，从黑暗中，无声探出的，十几把，淬了毒的，匕首。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战斗，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

当冉晤，带领着他的一百名“刀刃”，如同一群，最默契的狼群，成功地，潜入到这座，巨大的物资仓库时。

这里，依旧，一片祥和。

他们，分成了，三个小队。

一队，由冉晤亲自带领，目标，是，存放着所有兵器铠甲的，武库。

一队，由“薪火”的新任百夫长，一名勇猛的王家坞老兵带领，目标，是，关押着数百匹战马的，马厩。

而最后一队，则由猗娘，带领。她的目标，是，那几座，如同小山一般，堆满了粮草的，巨大粮仓。

当三支火把，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被点燃时。

这场，盛大的，毁灭之宴，开始了！

“轰——！”

被泼洒了火油的粮仓，瞬间，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火光，将整个白狼谷，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敌袭！”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凄厉的警报声，和惊慌失措的呐喊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营地。

所有还在睡梦中的羯人士兵，都乱哄哄地，从营房里，冲了出来。

但，他们看到的，不是敌人。

而是，一片，正在迅速蔓延的，火海。

和，从武库与马厩方向，传来的，更加惨烈的，厮杀声！

冉晤，和他手下的战士，己经，趁乱，攻占了武库。他们，换上了最精良的羯人铁甲，拿起了最锋利的弯刀！

另一边，马厩的门，也己被撞开！

一百多匹，被惊扰的战马，嘶鸣着，冲出了马厩，在整个营地里，横冲首撞，将本就混乱的局势，搅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薪火”的战士们，骑上最健壮的战马，一手，提着刀，一手，牵着另外几匹，驮满了兵器铠甲的战马，开始，向外，突围！

这是一场，毫无章法的，乱战。

也是一场，最有效率的，破袭战！

当白狼谷的守军，终于，从混乱中，组织起，第一波像样的反击时。

冉晤，和他那支，早己满载而归的百人骑兵队，己经，冲破了营寨的大门，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们，留给羯人的，只有，一座，被烧成白地的粮仓，和，一片，狼藉的，混乱。

……

当屠各雄，接到，白狼谷遇袭的，紧急军报时。

他，正在，前往并州的路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派出的，围剿“薪火”的天罗地网，非但，没有困住那条鱼。

反而，被那条鱼，狠狠地，反咬了一口！

咬在了，他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咽喉之上！

没有了粮草，他这支数千人的大军，就成了，无源之水。

他，所有的，战略部署，都被，彻底打乱！

“冉——晤——！”

屠各雄，第二次，因为这个名字，喷出了一口，滚烫的，逆血。

他知道，他，与那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己经，从“猫捉老鼠”的游戏，彻底，演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宿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