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书三危

"快！往这边走！"

阿史那云拽着受伤的巴图冲进三危山峡谷，身后传来西夏追兵的号角声。程墨白殿后，手中青铜罗盘不断发出刺耳的嗡鸣。

"前面有个洞口！"老画匠突然指着岩壁大喊，"是曹氏开凿的密窟！"

阿史那云眯起眼睛，这才发现陡峭的岩壁上有一道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石门。门楣上刻着褪色的飞天浮雕，其中一个飞天的琵琶竟是用真正的红珊瑚镶嵌而成。

"砰！"

箭矢钉在她耳畔的石壁上。张承嗣的骑兵己经追到百步之内，为首的将领正往弩箭上绑浸油的布条。

"进去！"程墨白突然甩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打落三支火箭。老画匠己经扑到石门前，用满是颜料的手掌按在飞天浮雕的眼睛上。

石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露出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阿史那云闻到里面飘出的气味——不是霉味，而是某种带着铁锈味的奇异幽香。

最后一个骑兵钻进去的瞬间，程墨白突然扯下腰间皮囊："接住！"阿史那云条件反射地抓住飞来的皮囊，里面沉甸甸的像是装着液体。

"泼在门缝！"

她毫不犹豫地扯开皮囊，浓烈的醋味顿时弥漫开来。几乎同时，石门缝隙处传来"嗤嗤"的腐蚀声，原本正在缓缓闭合的石门突然卡住。

"热醋蚀石！"老画匠脸色大变，"张承嗣想活埋我们！"

洞外传来张承嗣的冷笑："程公子，令尊的骨胶封窟法，你学了几成？"

程墨白没有答话，突然咬破手指在石门内侧画了道血符。阿史那云看见他的血珠竟然悬在空中，形成一串古怪的符文。

"退后！"

他猛地拍向石门。那些血珠突然炸开，变成粘稠的透明胶质填满门缝。洞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但石门纹丝不动。

"撑不了多久。"程墨白喘着粗气坐下，"骨胶遇热会融化。"

巴图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洞窟真容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面岩壁都是壁画——不是绘上去的，而是用无数细如发丝的玉石镶嵌而成。最骇人的是中央的《降魔变》，恶魔的眼睛竟是用人血凝结的暗红晶体。

"血书壁画..."老画匠颤抖着抚摸墙面，"曹氏先祖用战俘的血混合朱砂，据说能镇邪千年。"

阿史那云突然按住颈间的青金石。壁画上的某个飞天手持断剑，剑身纹路与她项链上的金丝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剑。"程墨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于阗王室用陨铁打造过七把'星髓剑'，这是其中一把的残片。"

洞外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

"他们在炸山！"巴图扑向洞口，"首领，我们——"

"等等。"阿史那云盯着壁画上飞天的断剑，"你们看剑柄。"

程墨白凑近观察，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剑柄末端刻着微缩的西域地图，一条金线从于阗首指三危山。

"星髓剑能感应矿脉。"老画匠突然激动起来，"当年曹氏在这里开窟，就是因为——"

更大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一块磨盘大的岩石砸在壁画上，血晶镶嵌的恶魔之眼"啪"地裂开，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通道。

"密道！"巴图刚要冲过去，却被程墨白一把拉住。

"别碰那些血晶。"程墨白从袖中取出五色丝线，"曹氏用囚徒血混合砒霜，专克活人阳气。"

丝线缠住血晶的瞬间，程墨白突然闷哼一声。阿史那云看见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程墨白的右手己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

"砍断它！"她挥刀斩向丝线。丝线断裂的刹那，程墨白踉跄着后退三步，嘴角渗出血丝。

老画匠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诡异的刺青——正是壁画上飞天的简化版："我是曹氏画匠最后的后人，让我来。"

他用匕首划破手掌，将血抹在裂开的血晶上。暗红的晶体竟然开始融化，露出通道全貌。通道西壁布满细密的孔洞，每个孔里都探出半截箭簇。

"连环弩。"程墨白擦掉嘴角的血，"需要活人血引路。"

老画匠毫不犹豫地走向箭阵。第一支箭射穿他肩膀时，他反而笑了："果然...只有曹氏血脉能触发机关。"

鲜血滴在通道地面的凹槽里，箭阵竟然缓缓收起。阿史那云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发现他的血在石槽中形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首指通道深处。

"跟着血线走..."老画匠塞给她一块玉牌，"曹氏的罪...都在最里面的《血忏图》..."

第三次爆炸震得整个洞窟都在摇晃。程墨白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骨粉撒向石门："走！骨胶要撑不住了！"

阿史那云背起老画匠冲进通道。身后传来石门崩塌的巨响，紧接着是程墨白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回头看见青年术士跪在烟尘里，右手己经彻底变成青黑色。

"程墨白！"

"别停！"他举起完好的左手结印，"血线在消失！"

果然，地上的血迹正在诡异蒸发。阿史那云咬牙向前狂奔，在血线完全消失前冲进了一座圆形石室。正中央的石碑上，用血晶拼成的《血忏图》正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

石碑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下都有个小孔。老画匠挣扎着爬到碑前，将自己的玉牌按进顶端凹槽。

"咔嗒"一声，石碑底座弹出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截断剑——与壁画上飞天手持的一模一样。

阿史那云颈间的青金石突然发烫。断剑上的金丝纹路开始流动，与项链上的金丝遥相呼应。她伸手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石室突然亮起星光般的蓝点。

"星髓剑认主..."老画匠咳着血笑道，"果然...只有于阗王血能..."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程墨白冲进来时，身后通道正在塌陷："张承嗣用了震山雷！"

阿史那云举起断剑，剑身上的金丝突然暴射出刺目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竟在岩壁上映出纵横交错的矿脉走向。其中一条金线首指脚下——

"下面是空的！"

程墨白扑到石碑前，快速解读起《血忏图》上的密文："三危山腹...曹氏私采的星髓矿..."

整块地面突然塌陷。坠落中阿史那云看见无数闪耀的蓝色晶体——那才是真正的星髓矿脉，曹氏先祖用血书壁画镇压千年的秘密。

她手中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在坠入矿脉深处的蓝光前，阿史那云最后看见的是程墨白惊骇的表情——青年术士的右手不知何时己经爬满了血晶纹路，与石碑上的《血忏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