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学聚会

礼拜一王一民到班里刚坐下，接到于惠敏打来的电话：“一民七月十西号记得吗？是咱们中专同学进厂报到十五周年的日子，我和几个同学商量在酒店包桌聚聚。”

并特别强调：“总共三桌人房间己经预定好，礼拜三就定在中原大酒店。”

王一民恍然大悟：“哦，七月十西号！你看我都过昏头忘了这茬。” 想他当年在中专学校，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想到工作这些年，自己的生活这么狼狈，王一民心灰意冷手拿听筒有点愣神。

“喂！王一民！说话呀哑巴啦？”

“唉，你看我混的这惨样，怎么好与同学相聚？去了纯粹是丢人！”

于惠敏一听他不情愿急了，随大声反问：“丢什么人？什么叫混的这惨样？你弄成今天这样是什么原因？你知我知大家知有什么呀？”

停一下她又警告说：“我可是主要召集人，要不给面我可不依你！”

王一民嘴上答应：“那中吧我去！”去是一定要去的，即使日子过得有点别扭，面子上的事也得过得去，任何人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

他接着问道：“既然是聚会费用如何安排的？不会是哪个大款独掏腰包吧？”这话等于没说，他们这波人里哪有什么大款啊？

“什么款不款的？钱是大伙分摊每人先拿一百元，刘春燕负责收账！己经有十几个人把钱都送来了，没想到同学们一听这事都这么积极！你那份就不用管了。”

意思是他那一份她己付过，王一民一听忙下意识地：“哎那不行！份子钱我必须出！”

千斤的骆驼瘦成驴——掉膘不掉架！这牵扯到一个男人的自尊，自己在于惠敏心目中的硬汉形象不能丢！他王一民如今就剩下这点可怜的自尊了。

听这话于惠敏在电话里笑道：“哈哈！你咋知道一定是我替你付的钱？要是别人付的钱呢？未免太自信了吧？”问得王一民无话可说。

人家于惠敏欠你的？真自作多情！茅坑的蝇蛆爬大桌——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呢！大概是他自觉话说得唐突，只能笑笑对着话筒恭维道：“嘿嘿，因为你的心眼好呗！”

“瞧你那德性！耍贫嘴说出的恭维话，都让人觉得三分假！”于惠敏嘴里这么说但心里高兴，还是一民了解我！不过也确实是她垫付的费用。

“既然你是主要召集人，肖长军你通知他了吗？他去吗？”

于惠敏沉默一会回答：“你顺便告诉他一声去不去随他！这些年他和同学来往太少。”

其实，王一民这些年和同学之间的联系也不多，没办法家庭事务所累！但她这态度王一民很赞赏：“你做得对大气！肖长军那儿我通知他，正好让他看看你俩口子风采！”

“真是不巧！我们家那口子前天陪刘副厂长去东北出差，到时不知能不能赶回来？”

咦，自家男人不能参加，你巴巴张罗的一头是劲？这话不能说出来，王一民问道：“继伟知道聚会的事吗？出差的事儿就不能往后推推？”

“还是他最早提议的呢，酒店那边五天前就预定好，交了定钱也不能退！一听陪厂长出差他巴不得呢，没办法不说了！”

于惠敏话音里带着鄙视，说完就挂了电话……

星期三晚上，同学们陆续来到城里的中原酒店，足足坐满三张大桌子。

人到中年青春和时光就在指尖上流淌，以往岁月的欢悦和痛苦，都随着时光的流逝，变成无法捡拾的过往。可有些东西变成永恒的记忆，比如友情！比如爱！相约的时光己经不早但也不算太晚。

生活的磨砺，事业的拼杀，家庭的繁琐，让他们感觉太疲惫太平淡！大家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尽情的渲泄情感，倾吐排遣心中积闷的机会。

男人们一个个西装笔挺气宇轩昂，女人们一个个淡妆素描风姿绰约。

酒桌上更是杯盏交错、泪眼相执、拍肩打膀、百无禁忌，说是放浪形骸都不为过，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好不亲热，高声大气十分热闹。

酒会开始同学们分开坐，现在也不分桌不桌的，同学相互串着坐。

说来也怪，同学之间最终结合在一起的极少，有恋爱过的像王一民和于慧敏一样，因种种原因最终未能成为眷属，可能是彼此之间太了解，比如性格缺点等。

夫妻不成友情在，这会儿趁机坐一起，手拉着手互诉心曲！说到动容处竟也泪眼相望。

不少同学端着酒杯，忘乎所以的大叫着：“怀念过去！”“祭奠青春！”“展望未来！”喝！喝！酹一杯酒诘问天：红尘茫茫，人生几何？

一个个喝得酒意朦胧醉眼迷离，飘飘乎如羽化而登仙！

有五六个男生轮流跟肖长军对喝，看得出明显就是针对他，很快十几杯酒下肚，肖长军撑不住劲儿，以上卫生间为由落荒而逃，躲在里面不出来，酒桌上还有人在喊：肖长军有种别装孬！……

刘春燕在女同学之中算是比较活跃的，她端着一大杯红酒，专门找男同学喝还要喝交杯酒，当然男同学喝的必须是白酒，喝酒时男女双方大叫“梦中情人干一杯！”

众人嘻嘻哈哈，把个酒桌气氛烘托得热烈非常。

酒桌上，于惠敏也不管其他同学怎么想，酒倒得满满，拉着王一民的胳膊不撒手：“王一民来咱俩碰一个！”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再喝一个！必须喝干了！”她不管不顾频频和王一民对喝，是对有情人终未成眷属的遗憾？还是对拥有这片刻逢场作戏的满足？只有天晓得！

王一民怕她喝高忙劝道：“于惠敏同学你看清楚，这是白酒不是白开水，小心喝多了出洋相。” 于惠敏兴致高昂，端着酒杯摇着头：“小看我这么多年酒场上白混了？只管倒酒这点酒能让我醉？”

旁边同学跟着起哄：“惠敏这些年酒场多得数不清，练就的海量还在乎这点酒？”

这种场合最怕有人起哄煽情，很可能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王一民指着起哄者：“你小子跟着架秧子起哄是吧？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确实有点露怯，一来他看到于惠敏喝酒太多失态，怕多嘴杂乱传话一气，以后见到杭继伟不好说话，二来他酒量不行也怕自己出洋相。

“中了中了！哎我说适可而止，别上这帮小子当！”

于惠敏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眼睛一瞪：“能上什么当？怎么？夫妻做不成喝杯酒还不成吗？真扫兴！”王一民看她两眼红红的，也只好投降并端起酒杯……

刘春燕、叶静文、赵颖等几个女同学，前来碰杯并上来要抱抱王一民时，于惠敏故意真真假假：“哎哎！哎别忘了我可是他的初恋，小心我要吃醋的！”

“我就抱！气死你个醋坛子！哈哈！”叶静文说完大笑，大家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肖长军不知啥时候从卫生间钻出来，悄悄站在人群后面无表情，好像这场欢快热闹的酒宴与他无关，与这浓浓欢愉的气氛格格不入，当然也没人拿他当回事儿。

似有心结的叶静文拉着王一民要跳舞，刘春燕端着酒杯打趣她道：“哎知道吗他是惠敏的专利？你要给抢跑了小心她告你侵权！”

没想到刘春燕的话刚说完，女同学赵颖爆出一个秘密：“侵权也是于惠敏侵权在先！叶静文在中专时就给王一民写过情书，这事儿本人可以作证！”

还有这事儿？此话一出场上气氛更加活跃，王一民、叶静文你俩老实交代吧！情景这是让王一民有点狼狈，他便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大家别听赵颖瞎说！”

但赵颖指着王一民揭他老底：“我瞎说？那次学校期末运动会，你获得全校短跑第二名大家有印象吧？静文的情书还是我塞到你兜里的，你不会不承认吧？”

王一民只好老实回答：“信不是叶静文本人当面给，我以为是有人搞恶作剧，而且很快就毕业放假回家，就凭静文这条件我还甩人家？进厂后我还不百米冲刺追过去？”

至于什么原因王一民没有追过去，明显因为于惠敏啊，他没有说大家也就哈哈一笑。

生性开朗的刘春燕大叫：“你们都专利那我的专利在哪儿呢？在哪儿？”同学张书平大声回答：“亲爱的在这儿，我就是你的专利！”酒场上的气氛极为热烈……

班里“篮球队长”这次酒会和孙子良相逢，他对那次粪坑被害之事仍耿耿于怀，指着孙子良恨恨的说：“你小子够坏的，简首就是秦桧再生！”

孙子良则笑着回答：“彼此彼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两人握手言欢，颇有点“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不仅如此，孙子良拿着酒瓶子，走到曾经被他捉弄过的女同学面前，向女同学道歉：“美女妹妹！我给你倒点酒，咱俩干一个！上学时咱们太年轻……”

女同学笑着说：“癞蛤蟆哥哥！给我倒的酒里不会有毒吧？”孙子良尴尬的一本正经说：“不会！酒里要有毒的话先毒死我！”说完和这位女同学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酒桌上于惠敏和肖长军见面笑笑点点头，还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仿佛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在这相逢一笑里化乌有。

看到这情况王一民心中顿生感慨，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和谐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嘛！这场合人的情感得到真实的流露，如此和谐的气氛，是对人性中美好一面的最好褒奖。

看到同学们生活的这么潇洒，自己的生活太封闭也太落后，可能是自己对别人要求太严苛，比如对肖长军，再比如对孙子良？其实人需要更新鲜的空气，需要更广阔的视野，需要更多人与人之间宽容交流的场合。

饭后时间尚早，大家相互串着说话，谈话内容无非是工作和生活的琐事。

于惠敏手拉着王一民低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我那时被人给踹了，假如你要是没和苏文嘉谈对象还会要我吗？不会因为回头草不要我吧？”

假如？逝去的生活怎么能用“假如”来复原呢？

王一民不好回答，他故意反问：“你说呢？”于惠敏不依不饶：“我要你回答！”

“说实话那时己经有苏文嘉，还有就是……就是我己经没有机会了呀！” 王一民狡猾的回答，于惠敏打一下他的手笑道：“滑头！”

为避免出现尴尬，王一民便转移话题：“于惠敏你和杭继杰是电厂双职工，假如你家一月存一千元，我是单职工我们家存五百总行吧？可我家为什么就是存不了钱咋回事嘛？”

“我家双职工假如每人一千元工资，花掉一千还能存一千元，你老婆没工作，你是单职工就一千元工资，花掉一千元就只能存零知道吧？真笨！”

想想还还真是！真不愧是搞财务的，钱的方面门清！

“唉哟要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放了你，省得我现在整天兜里没一个大子！”王一民仗着酒劲笑着打趣道，并夸张地一拍脑袋：“后悔呀！”

“哟后悔啦？后悔也晚了！可当初你个倔驴，叫唤大丈夫小妇人的气死我了！”

当时豫东电厂工资待遇，确实比其他企业工资待遇高出许多，电厂双职工优势就更加明显，同学开玩笑：“干脆你俩先离婚再结婚，就算是于惠敏扶贫了怎么样？”

“那继伟还不得找一民拼命？”说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于惠敏借着酒劲倾吐心曲，王一民小心翼翼答非所问，亏得杭继伟出差不在场，否则不知得“醋”成什么样？说不定会“醋”得现场张口“喷血”呢！

宴会上除出差的杭继伟外，走上科级领导岗位就肖长军和于惠敏两人，但两人表现有着天壤之别，整个宴会过程中于惠敏始终都是主角，肖长军几乎无人问津备受冷落。

聚会结束时，天色己晚公交车己经收库，大家便各自组合打车，没人理睬肖长军，他只好神情索然地自己单独坐车回去。

王一民自然和于惠敏、刘春燕一起，他不放心因为于惠敏喝得确实有点多，他把一百元钱交给于惠敏，走到路边拦辆出租车，于惠敏接过钱叹口气装进兜里。

上车时，刘春燕把于惠敏往王一民身边一丢，自己“刺溜”一下钻进前面副驾驶位……

路上，于惠敏明知车钱王一民早己付给司机，却故意问：“这三十元钱的出租车费咋算？是不是三人均摊呀？”

王一民也故意举起手：“很公平我同意！哎司机同志，快把钱还给我吧！”

坐在前面司机副驾位上的刘春燕，拍着座椅高声叫道：“我不同意！你们两个狗男女坐在一起卿卿我我，让我当电灯泡我还没人陪呢？我吃亏了不干！”

于惠敏哈哈大笑着打了一下前面的闺蜜：“死妮子，闭上你的臭嘴！”……

出租车开到豫东电厂家属区，刘春艳和于惠敏是邻居，王一民告别她俩回家。

生活中有的女人婚后，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高，本人也更加自信，在众人面前显得更加有魅力！看得出来于惠敏就是这样的人。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生活还得继续，各人的日子还得自己过，这也是生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