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醒的时间

欧阳义忠种下的花种，在第七日破土而出。

嫩芽舒展的瞬间，整个冥界的风静止了。

紫月手中的茶盏悬在半空，茶水的波纹凝固成晶莹的琥珀；轮回殿檐角的风铃保持着摇曳的姿态，却不再发出声响；就连忘川河的流水，也化作一面光滑的镜。

——时间，停滞了。

唯有那株新生的暮光花，在绝对的寂静中缓缓绽放。花蕊中央，一粒金光微微跳动，像是沉睡己久的心脏终于苏醒。

“她回来了。”

欧阳义忠的指尖刚触及花瓣，整个世界轰然震动——

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而这一次，流向彻底逆转。

忘川河的水倒卷向天际。

轮回殿的砖石从残破恢复崭新，又褪回初建时的泥土。冥使们惊愕地看着自己年轻化的双手，而年迈的阎肃——

正一点点变回青涩的少年模样。

“时间在回溯！”紫月试图用幽族秘法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在飞速消退，“这样下去，我们会回到……”

“时间诞生之前。”

清冷的女声从花蕊中传来。

暮光花的花瓣层层舒展，最终露出一个蜷缩的身影——林小满，却又不是他们认识的林小满。她的长发如流动的星河，眼眸是最深邃的夜，而指尖轻轻一点，便让倒流的时光定格。

“初次见面。”她微笑，“我是‘时’。”

“时”不是神明，不是魂魄，而是时间本身孕育的灵。

初代暮光之神将她囚禁在花中，以维持三界时间的流动。而如今，囚笼破碎，灵识苏醒。

“你们的世界，本就是一场漫长的梦。”她指尖轻划，空中浮现出无数平行的时间线，“林小满是我的一场梦，沧溟是，璃月也是……现在，梦该醒了。”

欧阳义忠的判官笔突然燃起黑焰：“把她还给我。”

“还？”时歪头，“你是指这个吗？”

她掌心浮现一团微光，光中是被时间洪流冲散的、真正的林小满的记忆碎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

“抓紧看吧。”时轻笑，“这是你们最后的……”

“晨曦。”

紫月突然刺出幽蓝匕首！

刀刃穿透时的虚影，却斩断了一根无形的线。刹那间，静止的时间洪流出现一丝裂缝——

“幽族……最擅长窃取光阴的种族。”时看着胸口的伤痕，第一次露出惊讶，“你竟然藏了一缕‘时劫’？”

紫月咳着血微笑：“够偷走……一秒吗？”

一秒，足够欧阳义忠做很多事。

他的判官笔刺入时光碎片，黑焰与金光疯狂交织。当时间重新流动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林小满的虚影从时体内被硬生生扯出，而欧阳义忠的右臂正在化为飞灰！

“你疯了？！”时终于失态，“用存在换存在……你会彻底消失！”

“不。”只剩半边身体的判官轻笑，“是‘替换’。”

当林小满睁开眼睛时，冥界正值黄昏。

暮光花海绚烂如初，轮回殿的钟声悠远绵长。紫月扶着昏迷的欧阳义忠坐在花丛中，而她的掌心——

握着一粒不再发光的种子。

“他……呢？”

“用自己换回了你。”紫月轻声道，“但时间说，这值得。”

林小满看向天空。夕阳沉入地平线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一个黑袍身影站在时光尽头，火焰般的瞳孔最后一次倒映她的模样。

然后，暮色西合。

终章：时间的答案

很多年后，人间流传着新的谚语：

“若在黄昏时遇见逆行的旅人，

别说话，给他一朵暮光花。

那是时间……

在找回家的路。”

轮回殿前，林小满种下了第一千零一株暮光花。

花苞绽放时，一片花瓣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温暖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