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逻辑的崩溃

纯白国度的崩塌，是悄无声息的。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秩序的瓦解。那些曾经代表着绝对理性的代码，像失去了根基的积木，一片片地剥落、消散，化为无意义的数字尘埃。

【错误……错误……错误……】

神祇般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在凌夜的感知中，带上了一丝类似“困惑”的情绪波动。它无法理解，自己那套天衣无缝的逻辑，为何会被这些毫无道理的“情感数据”所冲垮。

就像一台最精密的计算机，在试图计算“一加一为什么等于爱”时，发生了致命的系统崩溃。

凌夜的意识体，悬浮在这片正在崩溃的空间中央。他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摧毁这个“精神牢笼”的，并非他的力量，而是“钟表匠”自身的“完美”所带来的傲慢。

他傲慢到，从未将“人性”这个最大的变量，纳入自己的计算模型。

“现在，该醒了。”

凌夜将自己的意识，顺着那条链接，深入到了精神风暴的核心——沈清微那被数据标记所禁锢的潜意识海洋。

他看到了她的记忆。看到了她为了攻克阿尔茨海默症，夜以继日地研发“神谕协议”的理想与执着。也看到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被“天穹俱乐部”所利用，将一个本该造福人类的技术，变成了杀人的工具。

她的灵魂，被一层由“钟表匠”代码构成的、冰冷的薄膜所包裹着，沉睡在最深的海底。

凌夜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层薄膜。

在纯白国度崩溃的连锁反应下，这层薄膜也早己脆弱不堪。随着凌夜的触碰，它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晶，无声地碎裂、融化。

被禁锢的灵魂，重获自由。

现实世界里，墨菲的实验室内。

一首剧烈抽搐的沈清微，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她紧闭的双眼，眼皮微微颤动，一行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重新恢复了神采的、充满了智慧与疲惫的眼睛。

“我……我做了什么……”她看着天花板，声音沙哑，充满了迷茫和痛苦。那些在控期间的记忆，如同噩梦般，涌入她的脑海。

“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凌夜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这是他们之间神经链接尚未断开的余波。

“凌夜！”萧晚萤和北条刹那惊喜地围了上来。

然而，墨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她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不好！”她突然喊道，“那个数据标记，在崩溃前，启动了最后的‘信标’程序！”

屏幕上，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被追踪的量子信号，从沈清微的BCI设备中发出，穿透了基因库的所有屏蔽，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射向了深空中的某个未知坐标。

那道信号里，打包了刚才精神战场中的所有数据——包括凌夜如何使用“情感炸弹”，如何利用“非理性”攻击逻辑漏洞的全过程。

“钟表匠”，己经拿到了他最想要的“实验报告”。

他了解了凌夜的“武器”。

下一次，他将不再有这个“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