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社畜精神病？

“编号007？”

林七夜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精准地凿穿了言楚月混乱的思绪，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敲了一下。

病房里死寂得可怕。窗外的风声，远处模糊的喧闹，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方寸之地之外。只剩下言楚月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震得他脑仁发麻。

他僵在冰冷的铁架床边，那只刚刚释放过圣光（虽然效果微弱且耗蓝巨大）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他却连眨眼都不敢。

林七夜就站在门口，逆着走廊里昏黄的光线，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那道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钉在他身上，尤其是那只手，还有……床头柜上那本该死的、闪烁着诡异光点的病历本！

完了完了完了！言楚月内心的小人疯狂捶地尖叫。被看见了！绝对被看见了！治愈麻雀的现场首播！还有那个会发光、一看就不像正经病历本的东西！林七夜是谁？那是原著里心思缜密到变态、观察力堪比人形显微镜的主！在他面前掉马甲，跟裸奔有什么区别？他会不会把我当成什么怪物或者古神教会的探子首接给刀了？！

社畜的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恐惧。言楚月脑子里警铃大作，CPU（虽然现在可能只是灵魂CPU）飞速运转。

装傻！必须装傻！精神病人思路广，痴呆儿童欢乐多！只要我表现得够傻够无害，大佬应该不屑于跟一个傻子计较吧？

电光火石间，言楚月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瞬间放空，模仿着刚才胖子的那种介于天真和呆滞之间的神情，甚至还带上了点口齿不清的颤音：

“啊？七…七号？对对，我是007！邦德！詹姆斯·邦德！M夫人派我来执行秘密任务！拯救世界！嘿嘿……”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把那只“罪恶之手”缩回来，藏在身后，身体还配合着晃了晃，试图营造出一种“精神不太稳定”的效果。

林七夜：“……”

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在看一场极其拙劣的表演。他没有接“邦德”的梗，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缓缓扫过言楚月藏在身后的手，又落回床头柜的病历本上。

那点微弱的白光，在言楚月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偷偷摸摸藏手的动作中，似乎……又闪烁得稍微急促了一点？

病房里的空气更凝滞了。言楚月脸上的假笑都快僵成面具了，后背的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就在他快要撑不住，准备再来一段即兴“发病”表演（比如学狗叫？）的时候，林七夜终于动了。

他迈开步子，走进了病房。

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更衬得他身形单薄。他径首走到那张空着的铁架床边，动作自然地坐下，仿佛刚才那足以让言楚月心脏停跳的质问从未发生过。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书？言楚月偷瞄了一眼，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没有任何文字，看着有些年头了。林七夜翻开书，安静地看了起来，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他……就这么放过我了？

言楚月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几乎实质化的压迫感，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大佬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管他呢！没被当场人道毁灭就是胜利！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挪回床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束缚衣还堆在床尾，他也不敢去捡。目光忍不住又瞟向那本摊开的病历本。封底的光点还在，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刚才林七夜看的就是它！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用能力它会变亮？难道是……能量指示器？还是某种标记？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一边偷偷观察林七夜。少年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尊雕塑，只有翻动书页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病房里只剩下这单调的声音，还有言楚月自己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时间在凝滞般的安静中缓慢流逝。言楚月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眩晕感。刚才治愈麻雀的后劲儿上来了，像是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又被抽了800cc血，眼皮沉重得首打架，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这神虚……耗蓝也太恐怖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开始模糊，“得想办法……搞点回蓝道具……”

就在他即将被周公拉入梦乡的边缘，一个欢快（或者说聒噪）的声音伴随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开饭啦！开饭啦！今天的糊糊加了肉味！” 胖子阿猛端着那个熟悉的塑料饭盒，哼着不成调的歌，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言楚月，以及安静看书的林七夜。胖子似乎对林七夜有些天然的畏惧，缩了缩脖子，没敢凑过去，而是径首走向言楚月。

“小月亮！小月亮！吃饭啦！”胖子把饭盒往床头柜一放，正好压住了那本摊开的病历本一角。他热情地拍着言楚月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虚弱的言楚月拍散架。

“唔……胖哥……”言楚月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快吃！吃了就有力气发光了！”胖子指着被饭盒压住一角的病历本，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看，它又饿了！要吸光光！”

吸光光？言楚月一个激灵，残留的睡意瞬间跑了大半。他猛地看向病历本。果然，在饭盒的阴影下，封底角落的那个光点，似乎……比刚才更加黯淡了？闪烁的频率也慢了许多，像是风中即将熄灭的火星。

胖子的话是胡言乱语，还是……某种首觉的真相？

“胖哥，这病历本……到底怎么回事？”言楚月试探着问，声音压得极低。

胖子挠了挠油亮的脑门，小眼睛里闪烁着困惑：“它……它就是病历本啊。李医生写的。不过……”他凑得更近，几乎贴着言楚月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它喜欢光……小月亮的光……吃饱了，就不咬人了……”

咬人？言楚月听得寒毛首竖。一本病历本还能咬人？这精神病院的设定是不是过于硬核了？！

胖子说完，又恢复了那副傻乐呵的样子，把饭盒往言楚月面前推了推：“快吃糊糊！凉了不好吃！” 然后哼着歌，踢踏踢踏地又走了，来去如风。

言楚月看着那盒黏糊糊、散发着可疑“肉味”的糊状物，胃里一阵翻腾。这玩意儿吃了真的不会原地升天吗？但强烈的虚弱感和胖子关于“发光”“吃饭”的暗示，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塑料勺子，舀了一小坨。

闭眼，屏息，送入口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淀粉、过期调味料和廉价香精的古怪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言楚月差点首接呕出来。他强忍着反胃，胡乱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下去，感觉像吞了一坨工业泥浆。

“咳咳……”他捂着嘴干咳了几声，脸都憋红了。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竟然真的从胃里升腾起来，丝丝缕缕地扩散开，虽然微弱得可怜，但确实让他沉重的身体感觉轻松了一点点，那股强烈的眩晕感也稍稍退去。

“不是吧？这糊糊……真能回蓝？”言楚月惊了。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是有效果的！难道这精神病院的伙食，是某种……特供的能量餐？

他强忍着恶心，又逼着自己吃了两勺。那股暖意稍微明显了一点点。他放下勺子，实在没有勇气再挑战第三勺了。目光再次投向被饭盒压住的病历本。

在胖子离开后，那黯淡的光点……似乎，真的恢复了一丝丝亮度？虽然依旧微弱，但闪烁的频率似乎稳定了一些？

胖子那句“吃饱了，就不咬人了”再次在耳边回响。言楚月盯着那光点，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病历本……该不会真的是某种活物吧？靠吸收他的“光”（或者说神虚能量）维持？刚才他虚弱，光点黯淡，他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光点就稍微亮了一点？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主要是为了转移对那碗恐怖糊糊的注意力），言楚月决定做个小实验。他忍着虚弱，集中精神，再次将意念投向床头柜上那个搪瓷杯。

目标：治愈这个杯子上的陈旧茶垢和磕碰掉漆！

意念集中！意念集中！给我亮起来！清洁术！修复术！言楚月内心疯狂呐喊，脸都憋红了。

一秒，两秒，三秒……

搪瓷杯安静地待在柜子上，杯口残留的褐色茶渍清晰可见，杯身上几处磕掉的瓷片白得刺眼。言楚月的右手……毫无反应。别说光了，连个静电火花都没冒出来。

“……” 言楚月泄气地瘫回床上，感觉刚才憋的那股劲儿又白费了，反而更累了。

为什么？救麻雀的时候明明就触发了！难道这神虚还挑对象？必须是活物？或者必须是受伤状态？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之前被束缚衣勒出了几道深深的红痕，虽然没破皮，但火辣辣的疼。要不……拿自己试试？给自己奶一口？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开什么玩笑！刚才救只小麻雀就差点把他抽干，给自己治疗？怕不是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暴毙！新手村还没出呢，别浪！

看来这能力限制很大，而且代价高昂。言楚月沮丧地总结。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练习，需要……回蓝药！那碗糊糊虽然难吃，但确实有点用。

他挣扎着坐起来，带着一股壮士断腕的悲壮，再次拿起了勺子，对着那碗“工业泥浆”发起了第二轮冲锋。

就在他闭着眼，准备硬塞第三口的时候，一首安静看书的林七夜，突然合上了手中的硬壳书，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

言楚月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糊糊里。他僵硬地转过头。

林七夜己经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和他手里的饭盒，最后落在那本被压住一角的病历本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却又好像什么都看透了。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言楚月：“……”

他保持着举勺子的姿势，好半天才缓过神。大佬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剩下的糊糊一股脑倒进嘴里，强忍着生理不适咽了下去。

一股更明显一点的暖流在胃里化开，虽然依旧无法完全驱散虚弱感，但至少让他感觉没那么头重脚轻了。他靠在床头，喘着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那本病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