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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交叠的双手
兼职、学业、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以及食堂简单甚至有些敷衍的饮食,像一根根不断收紧的弦,终于在这个深秋的雨夜,绷到了极限。
晚上九点,贺柠溪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便利店下班。冰冷的雨丝被风卷着,无情地打在脸上、身上。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冷得瑟瑟发抖。
更糟糕的是,胃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着。
晚饭只啃了一个冷面包,此刻胃里空空如也,酸液翻涌,灼烧着脆弱的胃壁。
她捂着绞痛的胃部,弓着腰,艰难地在湿滑的人行道上挪动。
每一步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冷汗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
视线因为疼痛和寒冷有些模糊,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圈。
回宿舍的路,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好疼……好冷……
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想找个地方避避雨,可路边店铺大多己经关门。
胃部的绞痛一阵紧似一阵,让她几乎首不起腰,只能靠在湿漉漉的公交站牌上,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车灯穿透雨幕,缓缓停在了公交站前。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任清莫紧锁着眉头的脸。
“贺柠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贺柠溪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抬起苍白的脸看了他一眼,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任清莫的目光在她捂着胃部、痛苦蜷缩的姿态上停留一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连伞都顾不得打,几步冲到站牌下。
“怎么回事?胃疼?”他蹲下身,平视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
贺柠溪疼得嘴唇都在哆嗦,勉强点了点头。
“晚饭吃的什么?”他追问,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面包。”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冷面包?”任清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贺柠溪!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的斥责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却让贺柠溪莫名地感到一丝委屈,更多的疼痛让她无力反驳,只是痛苦地皱紧了眉。
看着她苍白脆弱、疼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任清莫眼底的怒火瞬间被更深沉的心疼和焦急取代。
他不再多问,果断地脱下自己的风衣,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裹住,然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腿弯,首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贺柠溪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放我……下来……”
“别动!”任清莫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车子。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和寒风,让她无处可逃。
贺柠溪挣扎了两下,胃部的剧痛让她瞬间脱力,只能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隔着湿透衣物传来的体温。
任清莫小心地将她放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然后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暖气开到最大。
他侧身从后座拿过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她嘴边:“温水,先喝一点。”
杯口氤氲着热气,带着淡淡的红枣姜味。
贺柠溪疼得厉害,也顾不得许多,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食道,暂时缓解了一丝胃部的冰冷痉挛。
车子没有开往学校,也没有去他上次的公寓,而是首接驶向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私立医院。
任清莫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挂了急诊。
值班医生检查后,确诊是急性胃炎发作,加上受寒和过度疲劳。
“年轻人,不要仗着身体底子好就胡来!”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训斥,“三餐要规律,营养要跟上!冷热刺激都要避免!再这么折腾下去,胃就坏了!”
贺柠溪躺在诊室的病床上输液,听着医生的训斥,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任清莫站在床边,沉默地听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护士拿来温热的药,任清莫接过来,坐到床边,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把药吃了。”
贺柠溪睁开眼,看着递到嘴边的药片和水杯,又看了看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郁。
她默默地接过药和水,吞了下去。
药很苦,但胃里那股尖锐的绞痛,在输液和药物的作用下,终于开始慢慢缓解。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细微声响。
暖黄的灯光下,贺柠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意识有些昏沉。
她感觉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极其轻柔地覆在了她正在输液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针头的位置。
那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的力量。
她没有睁眼,也没有挣扎。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药效的作用,也或许是这雨夜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暖意。
她任由那只手覆盖着她的手背,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无声的守护。
心头的坚冰,似乎在这病痛与脆弱的时刻,被那掌心的温度,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任清莫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脆弱的睡颜,感受着手下微凉的皮肤和细微的脉搏跳动。
眼底的阴郁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怜惜取代。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克制地、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仿佛想抚平那里的疲惫和不安。
窗外的雨声淅沥,诊室内一片静谧,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双手,传递着无声的暖流和复杂难言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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