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血溅神坛

“当——！”

金铁交鸣的爆响如同惊雷，在破庙内炸开！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西溅飞舞，如同濒死的萤火！

赵老六劈向契丹斥候脖颈的短刀，被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狼牙刀厚重的刀背死死架住！

巨大的力量碰撞，让两人手臂都是一震！契丹斥候脸上狰狞的惊愕瞬间化为凶戾，他借着格挡之力猛地旋身卸劲，同时左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向赵老六的腰腹！这一脚若是踢实，足以断骨裂腑！

赵老六反应快得惊人！他格挡的右手短刀顺势向下、向外一压一搅，刀刃与狼牙刀倒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硬生生将对方踹来的腿格偏了方向！同时，他整个人不退反进，如同贴地游走的毒蛇，猛地撞入契丹斥候中门大开的前怀！左肘如同攻城重锤，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冲锋的惯性，狠狠顶向对方的咽喉！

“呃！” 契丹斥候闷哼一声，仓促间只能勉强侧头避过要害，坚硬的肘尖重重砸在他的锁骨上！“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动作瞬间变形。

而此刻，那几头撞破庙门的猎狼，幽绿的狼眼早己锁定了稻草堆里散发着血腥和虚弱气息的李珂！低沉的咆哮变成了嗜血的嘶吼，腥臭的涎水拉成长线！

为首那头最为雄壮的灰狼，獠牙毕露，后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刺鼻的腥风，凌空扑起，血盆大口首噬李珂脆弱的咽喉！另外两头也一左一右，从侧翼包抄扑上！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李珂淹没！他甚至能看清那灰狼喉咙深处蠕动的暗红！腿伤剧痛，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臂都困难！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怀中的墨玉板依旧冰冷死寂，如同顽石！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那森白獠牙即将触及李珂脖颈皮肤的刹那——

“吼！”

一声低沉、短促、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激战中的赵老六口中炸响！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震慑心魄的力量，仿佛猛虎出柙的咆哮！

那凌空扑咬的灰狼首领，动作竟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它那凶残嗜血的兽瞳深处，掠过一丝本能的、源自血脉压制的惊惧！

这凝滞，只有一瞬！

但这一瞬，对赵老六来说，足够了！

他撞入契丹斥候怀中的身体猛地一个矮身旋蹲！右手那柄刚刚与狼牙刀绞缠在一起的短刀，借着旋身的离心力，如同毒龙出洞，自下而上，以一个刁钻到极点的角度，狠狠捅进了契丹斥候毫无防护的肋下软甲缝隙！

“噗嗤！”

刀刃入肉的闷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湿滑感！

契丹斥候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凶狠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几乎完全没入自己身体的短刀，眼中爆发出极致的痛苦和疯狂！他张着嘴，想发出嘶吼，涌出的却只有大股大股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沫！

赵老六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犹豫。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拧！搅！再狠狠拔出！

“呃啊——！” 契丹斥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肋下的破口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冰冷的泥地和飞扬的尘土！他手中的狼牙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赵老六旋蹲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拔刀的反作用力，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箭壶！抽箭！搭弦！开弓！

整个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流畅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

弓开如满月！箭镞所指，正是那头因瞬间凝滞、獠牙距离李珂咽喉己不足半尺的灰狼首领！

“嘣！”

弓弦炸响！铁镞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噗！”

血花迸溅！

铁镞精准无比地从灰狼大张的血口贯入，带着强大的动能，瞬间洞穿了它坚硬的头骨！狼头上爆开一团红白之物！

那庞大的狼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扑咬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带着巨大的惯性，擦着李珂的身体重重砸在旁边的稻草堆和残破的供桌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供桌腿应声断裂，腐朽的供桌轰然倒塌，激起更大的烟尘！

“嗷呜！” 另外两头包抄的猎狼被同伴瞬间毙命的惨状和赵老六身上爆发的恐怖杀气震慑，扑击的动作硬生生顿住，发出惊惧的呜咽，幽绿的狼眼中凶光褪去，本能地尾巴，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契丹斥候濒死的嗬嗬喘息，以及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赵老六保持着开弓射箭的姿势，弓弦犹自嗡鸣。他胸膛微微起伏，额角渗出汗珠，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光。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罗盘，冰冷地扫过殿内：倒毙的狼尸、濒死的斥候、缩在角落惊惧后退的猎狼、倒塌的供桌……最后，落在了稻草堆里，劫后余生、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剧烈颤抖的李珂身上。

他的目光在李珂那张写满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随即移开，如同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的视线最终越过破碎的东南角窗棂，投向外面风雪弥漫的黑暗，耳朵极其细微地翕动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殿外，风雪呜咽。刚才那诡异的鹰哨声，没有再响起。

死寂。比搏杀时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老六缓缓放下弓，紧绷的肩背肌肉并未放松。他走到那濒死的契丹斥候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斥候的眼睛己经开始涣散，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赵老六蹲下身，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扯开斥候身上厚实的皮袄领口，露出里面一件染血的、质地精良的深色内衬。在内衬左胸心脏位置，赫然用金线绣着一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鹰隼图案！鹰隼下方，还用契丹文绣着一行小字。

赵老六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鹰隼图案上，瞳孔骤然收缩！他粗糙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混合着滔天恨意和刺骨寒意的杀气，毫无征兆地从他佝偻的身体里爆发出来！这杀气是如此强烈，甚至让篝火的火焰都为之摇曳不定！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不再是鹰隼般的锐利，而是变成了两点燃烧着地狱业火的深渊！他死死盯着破碎的窗外，风雪呜咽的黑暗深处，仿佛要穿透虚空，锁定某个不在此地的身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彻骨、带着刻骨铭心恨意的字：

“耶律…秃馁…的…鹰…卫…”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诅咒的毒咒，让破庙内本己冰冷的空气，瞬间又降低了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