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记忆裂痕

警局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濒死的嗡鸣，忽明忽暗的光线将陆离的影子撕扯成扭曲的形状。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纸张的腐朽气息钻入鼻腔，让他右眼的银光不自觉地微微闪烁。指尖划过第三十六号铁柜的铭牌时，金属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

"这是......"

陆离缩回手指，发现指腹上粘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那东西像蛇蜕皮般缓缓蠕动，在接触到银光的瞬间化作灰烬。柜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自动开启了一条缝隙。

一张烧毁大半的合影静静躺在柜底。照片上周正穿着老式警服站在中央，两侧七名警员的脸部都被浓稠的墨汁涂抹。诡异的是，那些墨迹在银光照射下竟如活物般蠕动，隐约能看出五官轮廓在墨层下挣扎。

"找到你了。"

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从背后传来。陆离猛地转身，发现档案室的门不知何时贴满了黄褐色的往生钱。这些纸钱像活着的壁虎般在门板上爬行，每张上面都用血写着同一个警号：0307。更可怕的是，纸钱边缘正在生长出细密的银丝，如同蛛网般向整个房间蔓延。

"谁？"

陆离的右手按在配枪上，却摸到枪套里塞着一团湿冷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张完整的人脸皮膜，警号0307的钢印清晰地烙在颧骨位置。

档案柜顶端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声。一个戴着白银傩面的人影不知何时蹲在了最高处的柜顶，面具右眼位置镶嵌着和陆离相同的银光，左眼却是血红色的旋涡。它的警服下摆垂落着无数银丝，每根丝线都串着密密麻麻的警徽。

"记忆猎手。"白银傩面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声调里混杂着几十个人的声音碎片，"周正老师的收藏品，该物归原主了。"

档案室突然剧烈震动。铁柜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掀起漫天飞舞的档案纸。陆离在飘落的纸页中看到每张都浮现出同事李明的脸——这个年轻的警员正在大厅值勤，却对擦肩而过的白银傩面视若无睹。更诡异的是，李明制服的警号正在缓慢变成0307。

"你对他做了什么？"陆离的银光凝聚成刃，却在触及飘落的档案纸时骤然熄灭。那些纸上浮现的画面突然变化：李明在更衣室摘下自己的脸皮，露出下方白银傩面的金属光泽。

"不是'做'。"猎手歪着头，面具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是'找回'。"它突然从柜顶扑下，银丝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所有警号0307的零件，终于凑齐了。"

陆离翻滚躲闪时，后颈突然刺痛。他摸到一根嵌入皮肤的银丝，顺着丝线望去——档案室角落的阴影里，七个被银丝吊起的警服人偶正同步抬起手臂。它们脸上都贴着李明的照片，照片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老化。

"第七个容器。"猎手的声音突然变成周正的语调，它扯开警服领口，露出心口处熟悉的∞烙印，"你该感到荣幸，陆离。这是最完美的轮回。"

陆离的右眼突然流出血泪。在银光暴走的视野中，他看见档案室墙壁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里漂浮着无数警徽。每个警徽背面都刻着同样的数字：0307。

生死簿APP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自动解锁，显示出一段加密档案：【2003年7月，第七人格容器实验事故。幸存者：无。清理者：周正。】

猎手的银丝突然刺入陆离的太阳穴。剧痛中，他看到了最后的真相——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第一个戴上白银傩面的，正是警号0307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