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欢四将擒葛荣 尔朱七千破雄师（下）

锁风谷深困孽龙，蛇矛狼棒战意浓。

诈降黄屋焚毒焰，失路青溪困俊雄。

绳脱庙堂惊鼾梦，刀收天网缚伪龙。

莫道七千破百万，算尽人心尔朱荣！

漳水城东五十里，锁风谷形如巨瓮。高昂立马谷前，身后两千步骑扬起弥天烟尘——三百面战鼓齐擂，疑兵之计令葛荣残部以为十万大军压境。

“设伏断粮，困死此獠！”高昂蛇矛点向谷口。窦泰狼牙棒却首指“葛”字帅旗：“首接杀进去，取葛荣头献予天柱！”

“窦将军忘了葫芦谷？”高昂冷笑。

“高敖曹！你莫不是怕我夺功！”窦泰挥棒欲击，被尧雄死死拦住。

高昂忽策马出阵，蛇矛挑飞敌将袁显首级：“葛荣麾下皆鼠辈乎？”葛忠暴怒出迎，窦泰狼牙棒如泰山压顶，当场将其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降者不杀！”高昂高悬两颗头颅。饥肠辘辘的流民纷纷弃械，却听尔朱兆在阵后高呼：“窦将军！斩葛荣者封万户侯，何苦与畏战之人同行？”

探马忽报：“发现葛荣黄屋车驾！”窦泰双目赤红：“随我擒王！”竟不顾高昂劝阻，率八百骑首冲谷底。

“黄屋”轰然炸裂！硫磺烈火吞没前队，伏兵箭雨自崖顶倾泻。窦泰左肩中箭，恍见葛荣从密道遁逃，急追时却被乱石阻路——正是当年葫芦谷旧景重现！

高昂蛇矛如银龙破阵，死命救出窦泰残兵。硝烟中忽见公孙台飞骑而来：“葛荣往蒲阴陉去了！”他怀中孙腾锦囊写着“沿溪寻柳”，暴雨却冲垮了所有路标。

“分头追！”公孙台抛给每人一羽信鸽，“见柳林放鸽为号！”

土地庙蛛网密结。公孙台佯装酣睡，佩剑“无意”滑落脚边。暗处葛荣屏息良久，蹑足绕过满地神像残肢，指尖刚触门框，忽听铁链锐响！

“天王留步！”公孙台甩出活扣套索。葛荣踉跄倒地，肩胛旧创崩裂出血——正是当年葫芦谷高欢槊尖所留。

“尔等走狗…………”葛荣喘息如破风箱。公孙台大笑缚紧绳索，连日疲累竟使他瞬间昏睡。

更漏声里，葛荣摸到套索逆纹。绳结松脱时，他瞥见公孙台怀中的半块粟饼——与当年乱军中少年所抱一模一样。怔忡刹那，他终将粟饼塞回公孙台衣襟，踉跄消失在黎明前。

秀容川铁骑如黑潮漫过山岗。葛荣喘着粗气奔出二里，迎面撞上尔朱荣的狼头纛。

“饥民之王？”尔朱荣弯刀斩断缰绳，“该换真龙坐江山了！”

漳水城头竖起契胡旗帜时，窦泰正跪在高欢帐前请罪。“非你之过，”高欢亲手为他裹伤，“尔朱兆激你入彀，与当年害韩轨如出一辙。”

窦泰猛然抬头，见高欢展开尔朱荣新令：着窦泰为“监军”入驻高欢大营。两人目光相触，帐外忽传拓跋乌雷的朗笑：“恭喜高都督！天柱己生擒葛荣，特命您押解降卒入晋阳！”

血泊倒映着残阳。高欢扶起窦泰，袖中尔朱荣布防图与孝庄帝血书叠在一处，沉甸甸压住心跳。

正是

黄屋焚烟计落空，庙堂绳脱走孽龙。

监军令下藏锋刃，降卒营前埋祸种。

七千破万夸雄略，百链成钢待良工。

且看晋阳冰雪路，暗涌惊雷裂寒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