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起虎口岭

晨雾未散时，林松正蹲在灶房喝稀粥。

粗陶碗沿还沾着豆粒，就听见城门方向传来铜铃急响——那是斥候归营的信号。

"大人！"浑身沾着露水的斥候撞开柴门，靴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刺耳的响，"洛阳方面派了五百府兵，校尉魏广统领，己过洛水，三日内必到！"

粗瓷碗"当啷"砸进灶膛。

林松弯腰去捡，指节抵在砖缝里微微发颤。

三个月前他还在奴隶主的马厩里啃发霉的麦饼，如今竟成了官军围剿的"匪首"。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智力属性随着心跳跳到9点，他盯着面板上"乡绅"二字，突然想起昨夜苏唐缝补虎符时说的话："官老爷的刀，从来只砍不反抗的人。"

"苏唐！"他扯开嗓子喊，转身正撞进端着药罐的身影。

苏唐的粗布裙角还沾着草药汁，见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一抖，药汁溅在青灰墙面上，"可是官军来了？"

林松没接话，指腹着腰间虎符的纹路。

虎符是李怀安从洛阳带回来的，边角还带着铁锈味。

他望着窗外——刘铁匠的铁匠铺己经冒起青烟，豆豆正踮脚往风箱里塞茅草，赵大牛牵着战马从校场经过，马鬃上的露水落进他磨得发亮的牛皮靴筒。

"备马。"他突然说，"去议事堂。"

议事堂的榆木门板被拍得震天响时，百姓正端着粗陶碗喝早饭。

老妇手里的馍掉在地上，汉子慌忙用袖子去接，却见林松踩着门槛进来，玄色短打沾着晨露，腰间短刀的刀鞘擦得发亮——那是苏唐昨夜借着月光缝补的。

"官军要来了。"林松反手关上门，声音像砸在青石板上的石子，"他们要夺我们的粮，烧我们的房，把你们的娃娃再变成奴隶。"

堂内静得能听见豆油灯芯爆裂的响。

角落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抽泣，怀里的婴孩跟着哭起来。

林松望着那妇人发皱的衣襟——和三个月前替他包扎鞭伤的老妇，穿的是同一种粗布。

系统面板的魅力属性跳到9点，他想起昨夜豆豆教他写的"人"字，突然提高声音："你们谁愿意拿起武器，护自己的娃，护自己的家？"

"我愿意！"最先喊的是前日送犁的汉子，他拍着胸脯站起来，胸前的汗渍在晨光里泛着黄，"林大人带我们打，我们信得过！"

"我也去！"刘铁匠的徒弟攥着还带着火星的铁钳，"俺们铁匠铺能打刀，能铸箭！"

老妇颤巍巍捡起地上的馍，举得老高："俺把地窖里的粮全捐了，给孩子们填肚子！"

林松望着这些曾被踩进泥里的人挺首腰杆，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的"影响力"数字开始疯涨，他想起昨夜站在城墙上时，胸腔里那团烧得发烫的火——此刻这火更旺了，烧得他眼眶发酸。

"赵大牛。"他转向靠墙站着的老兵，那人腰上别着半旧的环首刀，刀镡是用铜钱磨的，"你带二十骑去十里坡。

那里山坳窄，马跑不起来，你专砍敌军后队的辎重车。"

赵大牛摸了摸脸上的刀疤，那是当年征高句丽留下的。

他点头时，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得嘞，末将把马粪都给他们扬进锅里。"

"孙铁山。"林松又看向缩在柱子后的猎户，那人皮袄上还沾着兽血，"你带猎户去东边林子，砍倒树挡路，专往敌营扔火把。"

孙铁山咧嘴笑，露出两颗虎牙："俺们打山猪能追十里，追官军崽子更在行！"

最后他看向缩在门后的王铁嘴——那是前日投降的战俘，脖颈上还留着刀伤。"你..."林松话没说完，王铁嘴突然"扑通"跪下，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大人救过小人全家，小人这条命，今日就拴在大人裤腰带上！"

林松伸手扶他，触到他脖颈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系统面板的任务栏跳出提示：【策反敌营内应·进度1/1】，他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今夜子时，你潜进敌营，往粮车底下撒油。"

夜幕降临时，虎口岭后山的火把亮了。

刘铁匠带着青壮砍来成捆的竹子，豆豆举着竹节往里面灌松油，火星溅在她沾着草屑的发辫上，像落了一把星星。

李怀安骑马出城时，腰间的虎符撞在马镫上，叮当响得像首曲子——他要去东边镇子散布消息："林军得了瓦岗寨支援，两万大军正往虎口岭开！"

林松站在西城门楼，望着漫山遍野的火光。

系统面板的历史节点提示在眼前闪烁：【魏广性急，三日前因屠村被越王侗褒奖】。

他摸了摸短刀的刀鞘，针脚还带着苏唐指尖的温度——那是昨夜她就着豆油灯缝的，说要"给刀鞘穿件新衣裳"。

第一夜的月光很淡。

王铁嘴裹着敌营的皮甲，用刀挑开粮车的篷布时，听见巡夜的官军在闲聊："听说林军有上万人？" "呸，老子五百府兵还怕他？" 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油浸透的棉絮"轰"地烧起来，火舌舔着粮车的麻绳，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敌营炸了锅。

魏广穿着半幅盔甲冲出来，剑穗在夜风中乱舞："救火！

抓奸细！" 但没人注意到，东边林子传来此起彼伏的鸟鸣——那是孙铁山的暗号。

第二日黎明，晨雾像团湿棉花。

赵大牛的骑兵从十里坡冲下来时，马蹄声惊飞了林子里的麻雀。

他挥着磨得发亮的环首刀，砍断敌军后队的缰绳，辎重车上的粮食"哗啦啦"滚进泥沟。

魏广带着亲卫来追，却见前方山坳里密密麻麻插着火把——那是林松让人连夜竖的木杆，每根杆头都缠着浸油的破布。

"有埋伏！"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官军的阵型乱成一锅粥。

赵大牛勒住马，刀背拍在敌军校尉的头盔上："爷爷我就二十骑，怕个球！" 他大笑着冲回山坳，马蹄溅起的泥点糊了魏广一脸。

林松站在城墙上，望着溃退的官军。

系统面板的统率属性跳到8点，他看见魏广在山脚扎营，军旗被风撕得猎猎响。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悠长的调子撞在城墙上，震得青石板都发颤。

"大人！"苏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草药的苦香，"魏广的主力到了。"

林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晨雾散开处，密密麻麻的旌旗像片灰色的海，甲胄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映着初升的太阳，亮得像团火。

"让他们尝尝..."他对着风喃喃，刀尖挑起一缕晨雾，"人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