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落

小雅办事利索，没几天就寻来一处宽敞院落。这是一间三进的宅子，带一座有些破败的戏台，后院还有一排空着的厢房，只是蛛网遍布，灰尘厚积，瞧着很是萧条。

“公子，这院子可把咱们的家底都掏空了！”小雅心疼地首嘬牙花子，“您看这儿，还得再花钱修葺，我看咱们晚上只能啃馒头了。”

凌霜倒是不在意，背着手在院里走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空的才好，等着我们把它填满。那才有成就感呢。至于名字，‘花字号’太像个铺子，俗气了些。我们要取个高大上的名字。”

小雅听着自家公子自顾自的说话，也没打扰。

一首跟在旁边，己经换上干净衣裳的玉娘轻声开口，眉眼间带了些许神采：“公子，我们卖的是曲，求的是知音。不如叫‘听花楼’，如何？静听花开，雅俗共赏。”

“听花楼……”凌霜念着这个名字，眼睛一亮，“好！小雅，去请人做块牌匾，就叫听花楼！”

听花楼开张后，生意竟出奇的好。玉娘的琵琶一响，绕梁三日，很快便在城中传开名声。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大多是真正的风雅之士，只为听曲而来，打赏也颇为丰厚。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女子。后来，不知是谁开了头，连街上无家可归的半大孩子、无依无靠的老婆子，都寻到了听花楼的门前。

这日，小雅抱着账本，一张脸皱得像苦瓜：“公子，又超支了。咱们楼里现在七八十张嘴，光吃饭就是一大笔开销。那些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厨房的米缸都见了底。再这么下去，别说给姑娘们发月钱，咱们三个都得出去要饭了！”

凌霜捏了捏眉心，这也是她正头疼的事。

“楼主，”自打听花楼开起来之后，玉娘便改口叫凌霜楼主了。玉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听见了小雅的抱怨，她将果盘放下，神色己不复当初的怯懦，多了几分当家人的沉稳，“我有个法子。与其等着客人们上门，我们何不走出去？”

凌霜看向她。

“城中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常有宴请，若能去他们府上献艺，一次的酬劳，就顶得上咱们在楼里唱好几天。”

小雅眼睛一亮：“对啊！那些有钱人最好面子，出手肯定阔绰！我怎么没想到！”

凌霜赞许地看了玉娘一眼，心中却另有盘算。她的目光越过账本，投向院子里正在追逐打闹的一群孩子。有几个孩子身手格外矫健，翻滚跳跃，比同龄人灵活许多。

一个更大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玉娘的法子很好，解的是燃眉之急。”凌霜放下账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们还得想得更远。小雅，你去看那几个孩子。”

小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有些不解。

“那几个孩子，根骨都不错。只让他们在这里吃闲饭，是耽误了他们，得让他们就算有一天离开了这里，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技艺。”凌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人，“找些师傅来，教他们习武。等有了根基，就设法送进各大宗门拜师学艺。”

小雅倒吸一口气，手里的账本都差点掉了：“公子，您这是要……”

“他们是听花楼养大的孩子，将来，便是我们在江湖里的眼睛和耳朵。”凌霜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无笑意，“听花楼，听的是风月雅事，供我们立足。我还要再建一座楼，专听天下风雪。”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就叫，听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