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悔恨与愧疚

疯狂朝着边荒逃来的身影，正是白曜。

随着无人隐形摄像机从秦天身旁飞出，将镜头对准了他，众人方才看清白曜如今的样子。

三年未见，曾经清隽的少年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下颌线条冷硬如刀，眼神沉得像深潭里的墨，

干涸的血痂混着沙土黏在破损的衣襟上，露出的小臂上布满新旧交错的刀伤，掌心结着厚厚的茧，指缝里还嵌着未洗去的黑血。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右肩那道贯穿伤，透过撕裂的布料能看见外翻的皮肉，却被粗麻布草草包扎着，渗出的血将整条袖子染成暗红。

他的脸上也刻满了疲惫，显然这一路并不轻松。

这一幕，看得众人有些许揪心。

毕竟那时候的白曜才二十三岁，本该是无忧无虑，凭借超凡天赋在国内名震八荒的黄金年纪。

可他却带着满身伤痕，独自背负着叛徒的骂名，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众人真的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舍弃大好的前途去做卧底？

秦天究竟许诺了啥好处？

可不管是什么好处，和他那SSS级天赋以及白家独子的身份比起来，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啊……

“你们的弟弟……他这三年一定吃过很多苦吧……”

白家府邸内，姜诺兰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屏幕上白曜消瘦的脸庞，泪水模糊了视线。

而这声弟弟，让三姐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傻孩子，他怎么这么傻！呜呜……”白珊珊将脸埋进抱枕，肩膀剧烈颤抖，哭得非常大声。

白依依挪动身子来到了她旁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慰。

白灵儿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冲向二楼那个尘封己久的房间。

推开门，空荡荡的卧室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心脏。

曾经这里满是白曜的回忆，有他的衣服，他的床，他的修炼物资……

可随着那些事情发生后，这里面的东西就全被父亲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再也找不回来了。

楼下，白渊拖着沉重的身躯推门而入。

他手上拿着一柄长枪，枪头雕刻着“曜”之一字，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枪身上面那己经干涸的血迹，显得格外“耀眼”。

白渊先是看了一眼低声抽泣的母女们，一股无力感从他心头油然而生。

接着，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屏幕上。

当看见白曜那满脸疲惫、浑身是伤的模样时，他那原本就泛红的眼眶，再也无法憋住泪水。

豆粒大的泪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让这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家庭，又添了一道裂缝……

……

画面中。

白曜己经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界碑前。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一个垂垂老矣，一个遍体鳞伤。

界碑上的"大夏"二字被血渍浸染得愈发鲜艳。

"欢迎回家，小子，你长大了……"秦天向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按在白曜肩上。

白曜扯了扯唇角，喉结滚动着发出低哑的声音：“老小子，虽然嫂子很漂亮，但你还是稍微克制一点吧，都把你吸成啥样了？”

秦天轻轻一笑，但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抵不过眼底的苦涩：“东西都搞到手了吗？”

白曜点了点头：“你想要的情报都搞到了。”

“做的不错，我没看错人。”秦天的语气中满是欣慰，浑浊的瞳孔中也多了一丝释怀与解脱。

看到这里，观众们如遭雷击。

所有困意也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震撼与愧疚。

“难道林晚裳小姐一开始说的分享邪灵族情报，就是白曜打探回来的？”

“大概率是了……”

“天啊，原来我们苦苦追求的邪灵族情报，竟然是白曜牺牲一切换来的！”

“真相真的是这样吗？我有点接受不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又为什么要污蔑一个替我们负重前行的人……”

“……”

弹幕的风格一下子就变了。

数以亿计的键盘侠盯着自己曾经发出的恶毒诅咒，那些文字突然变成毒蛇反噬心脏。

愧疚、自责、悲伤的情绪从观众们心底极速攀升，并迅速蔓延到了全国各地。

随后，所有首播间和社交APP都迎来了短暂的寂静。

没人再打字交流了，或许是大家都失去了讨论的心情，全在扪心自问。

回首往昔，白曜承受了太多的谩骂、侮辱、诅咒……

再看今朝，原来他才是黑暗中最闪耀的那缕光。

他放弃了家族荣耀，放弃了SSS级天赋该有的未来，放弃了众人的追捧和崇拜，放弃了家人，放弃了红颜，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名声……

只为了让大家能对邪灵族多一些了解，以及在三个月后的全球试炼上，让大夏同胞能少死点在邪灵族手上……

“我他妈真的该死！我不是人！是畜生！”

在某间公寓楼内，一名青年猛地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桌面：炸鸡、奶茶、游戏手柄、二次元漫画……

再看向屏幕里满身伤痕的白曜，和莫名其妙就暮年垂矣的秦天烈士，

他眼角泛起了阵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嘴为什么那么贱！我为什么要跟风去骂白曜！”

“该死的是我，是我这种废物！！”

青年咆哮着，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他明白，如果不是秦天和白曜这类人在前方披棘斩刺，他哪有机会安稳地坐在家里啃炸鸡、喝奶茶、看黄色漫画……

而他自己什么都没做。

或许他做了一样，那就是在网上无情的用键盘攻击……

……

在某栋大学宿舍内。

一位少女不停地在小红薯上删除曾经发过的帖子。

这些帖子都是她以前用来谩骂白曜的，标题十分刺眼。

【为什么叛国贼都是男的？好难猜呀集美们！】

【白曜是蛆进化来的，别不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

【女性安全为什么那么难呢？就是因为白曜这类人太多了！】

“白曜……我对不起你……可我当初也是被蒙蔽了双眼，大家都在说你是叛国贼……

“我不该骂你，更不该被有心人带了节奏……都怪我太蠢太自私了……”

少女抽泣着，声音非常哽咽，地上也满是揉在一起的纸团，显然是哭了许久了。

她把所有帖子都删干净后，又找到小红薯的关注列表，把那些最喜欢带白曜节奏的博主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后，少女的情绪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哭得更加大声了。

……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在全国各地上演着。

那些谩骂和诅咒过白曜的人，大部分都在内心谴责了一番自己的良心，小部分则仍坚持自己没有做错，要怪就怪这个社会。

特别是之前在白曜遗体面前吐过口水，或扔过剩菜剩饭的群众，他们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几乎快要压抑不住。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自身并没有多大的错。

错的是那些颠倒黑白，蒙蔽真相，以及故意带节奏的人。

但不管怎样，他们确实冤枉白曜了，也侮辱过他，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过， 大家现在也没有多的时间去感伤和缅怀了。

因为录像在继续。

相较于一首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中难以自拔，他们更想知道后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