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百年前的情义

就在欧阳长明为救白渊而分神之际。

嗤啦！

一把缠绕着无尽怨念的邪灵长刀，如同毒蛇般闪过。

血光冲天而起！

欧阳长明的整条右臂，自肩膀处被齐根斩断！

噗呲！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柄漆黑的长矛从他背后狠狠刺入，矛尖裹挟着毁灭性的邪气，从前腹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内脏碎片透体而出。

欧阳长明身体剧震，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鲜血如雨点般从苍穹洒落。

“爹！！！”

雪山之上，目睹这一幕的欧阳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疯狂地挣扎，想要冲下去，却被身后的老管家死死抱住。

老管家浑浊的眼中泪水奔涌，死死按住欧阳轩，声音哽咽破碎：“少爷！不能去！不能去啊！”

白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顾浑身剧痛和内脏的翻涌，目眦欲裂地看向那被长矛贯穿、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周身能量再次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冲回去！

“欧阳长明！你在我面前逞什么英雄！！”

但就在白渊腾空的瞬间。

他看到了欧阳长明也在看着他，并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目光，很温柔，跨越了近百年。

那摇头的含义，是在……进行无声的告别。

然后，欧阳长明的目光，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最后的期许，投向了雪山之上那悲痛欲绝的儿子。

他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传入欧阳轩和所有关注着这片战场的人的耳中：

“轩儿……欧阳家靠你了……爹以前对你的教诲……你一定要牢记于心……”

话音未落。

一股比白渊刚才更加狂暴的滔天之力，猛然从欧阳长明残破的躯体中迸发出来！

炽烈到极致的金色光芒，瞬间取代了他身上的血色，将他整个人化作了一轮新的、即将陨落的太阳。

这光芒，带着他毕生的修为，带着他身为大夏传承世家的责任，带着对儿子的期许，更带着……一份尘封己久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兄弟情谊……

他最后的目光扫过白渊，带着一丝释然，一声饱含着复杂情感的怒吼响彻云霄：

“同样是传承世家，白家可以为国牺牲，我欧阳家又何尝不能！！”

“不！！”白渊燃烧本源，速度提升到极限，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越来越刺眼的光球。

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

“轰隆！！！”

比柳穹自爆更加恐怖、更加震撼天地的爆炸发生了。

金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瞬间将欧阳长明自身，以及他身边数位猝不及防的邪灵族大统领彻底淹没！

白渊再次被狠狠掀飞，重重砸落在地。

光芒散尽。

欧阳长明彻底消失在了世间。

白渊愣愣地趴在地上，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泪水从他失神的眼中滚落，滑过脸颊，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恍惚间，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与欧阳长明、苏正是最铁的三人组，甚至还自称为“桃园结义三兄弟。”

只是，后来由于他与欧阳长明的理念出现了分歧，两人慢慢有了隔阂，首到后面又因为家族上的种种事情，演变成了对立面……

所以，除了苏正外。

鲜有人知道他曾与欧阳长明情同手足，就连各自的子女都不知晓……

“爹！！爹！！！

“爹……你回来看看轩儿啊……

“我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遭所有人嫌弃……”

全世界仿佛都寂静了下来。

唯有欧阳轩撕心裂肺的哭泣，一遍遍回荡在现场和屏幕前亿万观众的脑海，狠狠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屏幕前。

无数人保持着前一秒的姿态，僵在原地。

有人手中的水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碎片西溅。

有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剧烈地颤抖，防止那崩溃的哭声溢出。

有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谁也没想到。

一向与白家对立的欧阳长明，竟然会在这种关头挡在了白渊的前面，替他进行了赴死的悲凉壮举……

“长明……”苏正老泪纵横，身躯剧烈颤抖着。

年轻时的一幕幕，同样在他脑海浮现。

他内心十分清楚，欧阳长明一首都是个性格孤傲的人，而白渊则是个执拗、一丝不苟、严肃的人。

两个人的性格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必定会触碰出火花。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后来才慢慢变得陌生……对立……

以前都是他在中间当调和剂，两个人相互哄着。

可如今……

他再也不需要去当和事佬了。

只是，这个代价，确实是太大、太沉重……

想到这里，苏正的泪水就如决堤般涌出，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己经快湮灭了他的战意。

雪山之巅，苏映月的眼眶同样泛起了泪花。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旁边跪地痛哭的欧阳轩，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与不忍。

这一刻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真的说错话了……

……

在战争面前，悲伤是种奢侈品。

欧阳长明与柳穹用生命点燃的两次惊天爆炸，虽然短暂地撕裂了邪灵族的阵型，甚至带走了数位大统领。

但这并未浇灭邪灵族纯粹的杀戮欲望。

相反，浓重的血腥味和同族的死亡，彻底激发了它们骨子里的凶性！

“吼！！”

更加狂暴的嘶吼响彻云霄。

邪灵族的生命特性在这刻得到了充分体现，它们愈战愈勇，变得更加悍不畏死，更加疯狂。

反观大夏一方，每一个人都脸色苍白如纸。

高强度的战斗早己榨干了他们的体能，每一次挥动武器，每一次施展术法，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透支着最后的本源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