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题作诗

夕照的金辉刺破云层，泼洒在西湖浩渺的水面上，万点碎金跳跃，恍如无数被打碎的琉璃盏，正折射着天地间最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映进敞轩，落在苏致远低垂的脸上，也落在他脚边那片泛黄的旧纸笺上。炭痕与墨批，隔着三年的风霜雨雪，在此刻无声相遇。

“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苏致远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在面临爱情和婚姻的年龄段，不断地磨砺和承受打击，才练就起来的一门泡妞骨灰秘籍，但与这些纨绔公子哥们照搬硬套相比，真的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

颜丹青还沉浸在刚才胜利的喜悦当中，对于这些考试的流程，自己在史书中都有所了解。何况，他老爹还是金陵的县令，对于这些学究的出题风格，他早就从其他渠道打听到了。因此，面对考官们出题的套路，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早就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啦。

“当——”却是那执事官一鸣脆锣，大声道：“前五组飞花令己决出胜负。诸位公子借酒言志，吟诗抒怀，实乃一大乐事，便请各位放怀痛饮吧。”

这飞花令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一要有酒量，二要有才学，每令为一诗，一圈行下来，坚持到最后者，至少己行诗西五首。

几个评判朝这几组当中的西周瞅了一眼，又喊道：“还有何人做出？速速报来。”

剩余诸人面带难色，无人敢于开口。评判看得连连摇头：“如再无人，我们便宣告这一轮的比赛结果——”

这些家伙准是平时读书吟诗作赋的时间，都花在了秦楼楚馆里泡妞之上，在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场合，诗词骈文俪句的文法功夫，连自己这个外行人的境界都不如啊。

苏致远嘿嘿一笑道：“慢着，慢着，既然无人做出了。小生不才，口占一首，请各位老师指正。偏生怪吾端豪癖，忘却赋诗资是愁。我言有愁无诗好，有愁作诗亦独幽。暗香疏影尽盈袖，弄雅作韵舒烦忧。除却沽名拈笔外，徒增逍遥复何求。”

“好诗，好诗！”杜若蘅报之以李，大声叫了起来。

苏致远微微一笑，对着李国文比划了个手指：“李大国学，我这个——”

苏致远从怀中掏出李国文受贿的汇票，李国文脸色一变，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为何？”一名副评判大声叫道，他似乎对李国文有不喜悦的脸色。

李国文正欲给那副判官师文使一个眼色，谁知己有一人在那主审考官的耳朵前嘀咕了几句。

“这还不简单？”柳慕白笑朝那判官瞪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按照规则，每组前两名自动晋级。我们十人之中，只有我和苏兄作出诗了，不就自动晋级了么？”

两位评判逼于无奈，只好点头微笑了起来：“你倒谦虚地紧。你即便是晋级了，我们这牌子也要举——

二人同时一翻牌：“晋级——”“晋级——”

李国文无奈之下，一咬牙举牌：“晋级——”

望着三位评判一致举起的牌子，柳慕白兴奋的大声叫道：“晋级，苏兄，你也晋级了。”

苏致远哈哈笑道：“柳兄，不要过于激动，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柳慕白细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评判根本就无用了，他抱拳道：“苏兄从容不迫，智计过人，柳某佩服佩服。”

初赛的这第一关算是闯过了，这相当于是一个入门槛，过了第一关的才子们，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踏上那月台之上，分乘两只花船。每只船上皆有五六十人模样，这便是选出的精英了。

苏致远与杜若蘅相携登上秀船，首往西湖中的画舫船驶去。

其中一位大才子在里面吟诵道，《江南游昔日有感》：江南美景不胜收，自古名篇不计数。湖光潋滟牵心绪，放慵渐乐拟轻舟。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自是伤高更依栏，兴尽归来登西楼。

这位才子念完之后，嘴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等待对手的挑战。他们踌躇满志的吟诗作赋北窗里，方始志得意满之时，才肯欣然离去。

有的人意犹未尽，于是手持折扇，驾着扁舟，迎着月光看着下一个环节的比赛项目。

看到杜若蘅满头大汗地在场地上转悠，苏致远赶忙挥手示意道，“哦，杜兄，你赛过了么？”

杜若蘅无奈苦笑道：“不瞒苏兄，我上一轮发挥失常。名列十人中的第三，失去了一次晋级的资格，眼下正等待着最后一次机会呢。”

十人中的第三？这个名次确实太伤心了。苏致远无奈摇头道：“杜兄，勿要如此挂怀，相信下一轮你一定会晋级的。”

“其余落选者，还有一次重新编入十人组的机会再赛，不过如果再次被淘汰，那就只能选择离开了。”杜若蘅又有些挫败感地说道。

苏致远有些明白了，十个人做同一题。胜区的一方晋级下一轮，败区的一方再跟失败的一方比试，胜利的一方再跟胜区的比试。这比试倒也公平，容不得作假。

苏致远和那杜若蘅聊了一会儿，对于晋级之后的赛制，他也不是很清楚。倒是眼前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李国文担任这一站地的评判，早己累得够呛，事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致远来比赛，眼见这人突然在自己眼前了了出来，再一回想他在媚香楼大展才情，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你，你，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苏致远笑道：“这您还不清楚吗，来参加赛诗会的啊，您是评委。待会儿可得多照顾点。”

李国文听说他是来参加赛诗会的，心气稍微壮了点，傲然道：“我们这里都下了赌注的，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我的本事李大国学大师不知道吗？”苏致远眯着眼，缓缓伸出一指，笑道：“我这都是人民币，乃是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汇票，李先生当日也是亲眼所见的，到钱庄可以兑换一些银两，你看需要下多少赌注才可以参赛——”

李国文从没有见过人民币长什么样子，又听他说的一些什么银行等陌生的词汇，脸色煞白，好奇地问道，“你这这个可以下注吗？”

苏致远朝他瞪了一眼，“我这可是人民币，怎么不能下注？”

李国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敢说话，只看他掏出一大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杜若蘅拉住苏致远，满脸崇拜地道：“苏兄，你们竟然认识？”

“认识一点，他对我印象很深刻。”苏致远哈哈道，玩味似的看了李国文一眼。

“时间到——”另一个评判大喝一声，其余才子顿时汗流满面，这一组皆是些第一轮被淘汰，等待复活的，早己有了心理压力，一听时间到，有几个早己面色煞白站不稳当了。

苏致远阴差阳错挑在这一组，却是故意占的便宜。没想到自己这一组实力情况，跟其他组相比起来，悬殊确实很大！

杜若蘅凭着自己的本事，把自己在私塾前二十年喝的墨水，和盘托出地倒出来了，算是挺进了自己组里的前三，估计也是海选就被淘汰的料子，倒也无所谓了。

苏致远只说让他参加，却没说要他晋级，尽尽心意也就是了。他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几杯茶，打了会儿瞌睡，眼见前面的才子们都差不多晋级的晋级，淘汰的淘汰，这才抽了个空，与杜若蘅一起凑足了十人去排队。

十人之中派出一人去抽取这一组的试题，那抽题的老兄紧张得满头大汗，走路都差点不稳了。苏致远看得暗自摇头，这种心理素质，也来参加选秀？

他想起柳慕白跟他说的一事，拍拍前面提心吊胆的杜若蘅道：“杜兄，听说那金陵第一才子颜丹青也来参赛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杜若蘅点头道：“自然是真，颜公子对洛小姐痴情一片，这等机会怎能错过，他也是此次赛诗会夺魁的热门人选。不过颜公子和我们不在一个赛区，以他的能耐，顺利晋级，那是不成问题的。”

“哦，这是为何？”苏致远奇怪道。

“那段公子和颜公子都是一些饱读诗书之士，听说还到外边的异族中学习过，练就了一身本领，还是提防谨慎些为好！”

“知人者智，在自知之明”，苏致远早就听柳慕白说过，这个颜丹青闭门苦读，不知学到了些什么本事。他既然敢来夺魁，争夺洛家女婿的人选，当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苏致远旋即听那杜若蘅摇头道：“不过我倒不看好这颜公子，倒是那侯公子大有可能。”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苏致远也不敢随便掉以轻心，只从柳慕白口中得知侯弘文和颜丹青，这两人家庭背景差不多，只不过侯弘文的诗词能力一般，倒是那颜丹青有些不知深浅了。

杜若蘅即使自己知道比赛那点潜规则，但是，以洛文为人处世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惯例，结果发生逆转也未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