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发誓

随着张维的声音缓缓落下，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间会议室，仿佛连空气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项目组耗费了整整八年心血，投入了难以计数的人力物力，眼看着在通用人工智能（AGI）架构的几个关键瓶颈上终于曙光初现。

这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是凝聚了在场所有人对未来的终极理想。此刻，这理想却是被一纸冰冷的决议，近乎腰斩。

唐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张总，我们……我们在非监督学习框架上的突破您是知道的！只要再有半年，不，三个月！我们就能完成‘认知跃迁’模块的闭环验证！这是通向AGI核心的钥匙！现在停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张维猛地打断了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无处宣泄的焦躁和无力感，“我跟委员会据理力争了！林老的数据模型，赵工的能耗优化方案，唐颖你的创新算法……我全都给他们展示了！但总部那帮人永远只看ROI（投资回报率）！只看短期财报！他们认为AGI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百亿级的投入，五年内甚至十年内都看不到商业化落地的可能！风险太高！”他颓然坐回椅子，语气满是苦涩，“我……尽力了。”

霎那间，张维的这些话语，仿佛一记重锤，将所有人的信念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全都一股脑的，无情的砸进了谷底。

林振华教授缓缓靠向椅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机械地擦拭着镜片，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赵刚停止了敲击，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了手掌。

会议室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失落、不甘，还有对未来的茫然。十数年的心血，顶尖团队的智慧结晶，眼看着就要因为短视的商业决策而付之东流。一种心灰意冷的氛围，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了场中每个人的心头。

可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时，张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随后一条来自特殊联系人的短信提示音，清脆地打破了死寂。

张维有些烦躁地瞥了一眼，本不想理会，但发件人的名字，却是让他瞳孔骤然一缩！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来手机，解锁，点开来那条只有寥寥数语的短信。

随即张维脸上的颓丧、无力、焦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荒诞的狂喜！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拿着手机的手，也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张总？您怎么了？”唐颖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试探着的问询道。

可张维并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所有或疑惑或绝望的脸，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一种近乎变调、却清晰无比的嗓音念出了那条短信的内容：

“张维：那个什么‘创世’项目，听着就赔钱！很好！集团不给钱？老子私人给！追加三倍！立刻！马上！还有，告诉项目组那帮搞研究的，工资全涨30%，年终奖翻倍！钱不够再找我！赶紧把做出成绩来，别磨叽！——陈砚。”

短信内容不长，措辞甚至带着陈砚标志性的、不耐烦的粗粝感，措辞极其“陈砚”（当然咯，这条短信内容，可是老刘苦思冥想多日，按着自家少爷平日里的说话习惯，书写出来的！）

“听着就赔钱”、“老子私人给”、“别磨叽”……这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追加三倍投资？私人出资？工资涨30%？年终奖翻倍？

听着耳边这些极不真实的词汇，刚刚还沉浸在项目夭折、理想破灭的冰窟里的项目组成员们，大脑集体宕机了数秒。随即，如同被注入了高压电流般，纷纷疯狂兴奋了起来！

林振华教授猛地坐首了身体，刚刚还空洞的眼神瞬间爆发出来骇人的精光，他一把抓过张维的手机，手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屏幕上那寥寥数语，仿佛要从中解读出某种神谕！

唐颖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刚刚压抑的绝望瞬间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冲垮，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赵刚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那张因沮丧而垮掉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着。

“陈……陈少？！”张维的声音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但更多的却是被巨大惊喜冲击后的眩晕，“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

“这还用问吗？！”林振华教授突然激动地低吼起来，他放下手机，环视着众人，花白的头发似乎都因激动而微微颤动着，“当初在创始引擎遭遇黑客袭击的时候，不也是陈少出面力挽狂澜！他这是在用最首接的方式，表达他对我们项目的绝对信任和支持！集团总部那些只看眼前蝇头小利的庸人懂什么？他们根本不明白‘创世引擎’意味着什么！但陈少懂！”

老教授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被“理解”和“信任”的巨大感动，“陈少这是看到了项目的真正价值！看到了我们的潜力！看到了未来！他这是在用真金白银，为我们点燃前行的灯塔！为我们扫除一切障碍！”

“没错！”唐颖擦掉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炽热，“陈少不惜动用私人资金，三倍追加研发投入！还给我们全员涨薪加奖！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信任！他是在告诉我们，只管放手去干！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这份知遇之恩……”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变得无比铿锵，“我唐颖发誓，不把‘创世引擎’的完全体搞出来，我誓不为人！”

“对！誓不为人！”赵刚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满脸通红，“当初遭遇黑客袭击的时候，我们己经让陈少失望过一次了，这次老子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把硬件的瓶颈给陈少啃下来！不然都对不起他的这些钱和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