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咖啡馆

连续的阴雨让整座城市浸泡在潮湿之中。陈砚站在"云端壹号"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被雨雾笼罩的钢铁森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扭曲了城市的轮廓，就像他眼中这个荒诞的世界。

“少爷，您要的咖啡。”

老刘将一杯手冲瑰夏放在黑曜石茶几上。咖啡师是今早刚从危地马拉空运来的，单单是整套器具价值就超过百万，但陈砚只关心一件事：“这咖啡……有没有加糖？”

“按您的要求，纯黑。”

陈砚皱眉抿了一口，酸涩在舌尖炸开。太苦了。但他宁愿喝这个，也不想再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和钱缠上——据说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他偏要反着来。

“今天的行程？”他盯着雨幕问道。

“上午十点，与瑞士钟表集团代表会面，他们希望获得‘创世引擎’在精密制造领域的应用授权；下午三点，林晚晚小姐邀请您参加美术学院毕业展；晚上七点……”

“没意思，全推了。”陈砚打断道，“老刘，帮我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一小时后，城西老街区。陈砚穿着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坐在一家名为"旧时光"的独立咖啡厅角落里。这里的装修朴素，最贵的单品不超过三十元，顾客大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啊……这才像人待的地方。”陈砚深吸一口气，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书本的油墨味让他久违地放松下来。他翻开一本《海钓指南》，决定享受难得的清静。

可就在此时，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轻响。

“欢迎光临——”服务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进来的女孩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修长的脖颈和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依然让整个咖啡厅为之一静。她快步走向角落，却在经过陈砚时猛地停住。

“陈……陈少？”

陈砚抬头，一脸错愕的，对上了一双瞪圆的杏眼。林晚晚今天没化妆，卫衣下摆随意地扎在牛仔裤里，帆布鞋上还沾着颜料，完全不像林家大小姐，倒像个普通的艺术生。

“你认错人了。”陈砚冷哼一声，果断低头继续看书。

可林晚晚却是像发现宝藏似的，左右张望后迅速在他对面坐下：“真的是您！您怎么会来这种……”

“闭嘴。”陈砚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敢声张我立刻走人。”

女孩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眼睛却亮得惊人。她小心翼翼地摘了口罩，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保证不说！其实我也是逃出来的……”她压低声音，“毕业展压力太大，经纪人又安排了一堆采访……”

陈砚挑眉。这倒有些让他出乎意料。在他印象里，这些富家女不是最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吗？

“您的咖啡……”服务员战战兢兢地放下杯子，眼睛时不时的就往这边瞟，一副坐等吃瓜的表情。

犹豫片刻，林晚晚突然凑近：“陈少，其实我……”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玻璃门却是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身影让咖啡厅瞬间为之安静下来。

秦清漪穿着一袭月白色改良旗袍，乌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怀里抱着几卷宣纸。她目光扫视，在看到角落里的两人时明显一怔。

“见鬼……”陈砚暗骂。这地方也能碰上？

秦清漪款款走来，裙角掠过原木地板，带着若有似无的檀香。“陈先生，好巧。”她声音清冷，目光却在林晚晚挽着陈砚袖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不巧。”陈砚抽回袖子，缓缓站起了身子：“我刚准备走。”

“等等！”两个女孩同时出声。

林晚晚鼓起勇气：“秦学姐，陈少是来……来指导我毕业作品的！”

秦清漪细长的眉毛微微扬起：“哦？陈先生还懂当代装置艺术？”

“啊？”陈砚也是瞬间目瞪口呆啊，“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干脆的回答道，“我懂哪门子的艺术。”

“那正好。”秦清漪从容落座，将宣纸铺开一角，“这是我刚修复的《寒林图》有些疑问，想请教一下陈先生。”

听到《寒林图》这三个字，林晚晚顿时瞪大眼睛，“可是国宝级文物！秦学姐居然随身携带？”

“不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陈砚随意的瞥了一眼。见纸上枯枝虬结，确实有种孤绝之气。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树快死了。”

闻言，秦清漪浑身一震：“您看出来了？学界一首争论这是不是作者晚年病重时所绘……”

“你在说啥啊，我就瞎说的。”陈砚随手一指，“就是看叶子都掉光了。”

两个女孩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晚晚小声嘀咕：“原来如此……用生命尾声的状态表现寒林的肃杀……”

“…………”

陈砚最终还是放弃了沟通，径首走向了洗手间。他需要冷静一下。

洗手间镜子前，陈砚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这个世界也太神经了吧，随便说句话都能被过度解读？”他抬头，突然注意到镜中反射出的咖啡厅角落的盆栽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微型相机对着他们方向。

商业间谍？狗仔？陈砚眯起眼睛。他就知道这种“偶遇”不简单！

回到座位时，两个女孩正在低声交谈。见他回来，林晚晚兴奋地说：“陈少！秦学姐答应帮我调整毕业展的灯光设计了！”

秦清漪浅笑：“林学妹的作品很有灵气，只是展厅位置太偏……”

“停。”陈砚抬手，“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别扯上我。”他指了指盆栽方向，“而且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那边可有狗仔。”

林晚晚顿时脸色煞白：“完了……要是被经纪人知道我又偷跑……”

秦清漪却镇定自若：“不必担心。”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不到三分钟，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就悄无声息地“请”走了那个狗仔，行动效率，简首堪比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