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关迷踪 第一节：暗巷遇奇人

京城的夜雨裹着硫磺味劈头盖脸砸下，江无舟将苏九璃护在斑驳的砖墙下，耳后还残留着钦天监箭矢擦过时的灼热感。女子单薄的身躯在雨中瑟瑟发抖，半幅染血的面纱下，右眼的蓝色瞳孔映着远处火把明灭，宛如深海中摇曳的磷火。

"往东三条街有个药庐，或许能..."江无舟话音未落，巷口的积水突然泛起涟漪。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刃，青铜鱼符随着动作撞出清响，却见一道黑影踏着水花缓缓走来。来人周身笼罩在宽大的墨色斗篷里，每一步落下，积水便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在雷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六角芒。

"墨家机关术？"苏九璃突然抓住江无舟的手腕，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惊，"这种以水汽化冰的手法，只有墨家..."她的咳嗽声打断话语，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青砖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黑影在三丈外停住，斗篷下伸出戴着青铜护具的手，掷出一枚齿轮状令牌。江无舟接住的瞬间，令牌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幽蓝荧光，显现出"星罗"二字篆文。"听闻二位在找开棺之法？"沙哑的嗓音像是金属摩擦，斗篷缝隙里露出半张戴着铜质护目镜的脸，镜片后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江无舟将令牌抛回，短刃横在胸前："墨家早己式微，你凭什么..."话未说完，黑影突然抬手，袖中射出十二道细若游丝的银丝。江无舟本能地后仰躲避，却见银丝精准地缠住檐角的铜铃，在雨中奏出《十面埋伏》的曲调。更惊人的是，每根银丝末端都系着不同的机关零件，随着音律在空中拼出九宫八卦图。

"沈星罗，墨家机关门第七十七代传人。"黑影掀开斗篷，露出藏青色劲装，腰间密密麻麻挂着各类精巧装置，背后的乌木匣上赫然刻着古朴的"墨"字图腾，"城西黑市的机关图，是我故意放出的诱饵。"他转动护目镜上的旋钮，镜片瞬间分裂成三块，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光芒，"而你们，己经踏入了我的棋盘。"

苏九璃突然剧烈颤抖，单手撑墙才勉强站稳："你...你怎会知道我们的计划？"她胸前的守河人玉佩泛起微光，与沈星罗腰间的机关锁产生共鸣。

沈星罗冷笑，从怀中掏出半卷泛黄的绢布展开。江无舟瞳孔骤缩——上面不仅画着他们正在寻找的青铜棺椁，还标注着漕帮遇袭、青石滩激战的详细时间地点。更令人心惊的是，绢布角落用朱砂写着"钦天监内有三鬼"，旁边画着三个诡异的星纹图案。

"三日前，我在黑市救了个快咽气的走水师。"沈星罗用镊子夹起绢布一角，仿佛触碰的是随时会爆炸的机关，"他临死前塞给我这个，说只有墨家传人能看懂。"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齿轮状胎记，"看到了吗？这是机关门认主的印记。"

江无舟的手慢慢松开刀柄，却在触到怀中青铜残片时顿住。沈星罗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抬手掷出三个核桃大小的机关球。球体落地瞬间展开，化作三只青铜偃甲鸟，振翅飞向夜空，沿途撒下细密的荧光粉。

"那是墨家的预警装置，方圆五里的异动都会反馈回来。"沈星罗走到墙角，从靴筒抽出一根细长的探针插入砖缝，"现在，该谈谈合作条件了。"他手腕翻转，探针顶端绽开成莲花状，吸出墙内暗藏的偷听竹筒，"你们要揭开棺椁秘密，我要找回墨家失传的《天工秘录》——据说，那本书就藏在棺中夹层。"

苏九璃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她胸口的星纹状伤口开始渗血，在雨中蒸腾起黑色雾气。沈星罗快步上前，从机关匣中取出十二根刻着卦象的银针，以北斗七星阵型刺入她后颈穴位："守河人的血脉被星君之力侵蚀，再拖下去..."他的话被远处突然炸开的烟花打断，红色的信号在雨幕中格外刺目。

"钦天监的搜捕网收紧了。"沈星罗扯下斗篷裹住苏九璃，"跟我来。"他按动腰间某个按钮，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翻转，露出一条散发着萤石光芒的暗道，"记住，在见到青铜棺椁之前，你们的命，暂时归我保管。"

江无舟握紧鱼符，望着沈星罗将苏九璃背入暗道。当他最后一个踏入时，头顶的石板轰然闭合，黑暗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沈星罗点亮机关灯，墙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图案——那图案，竟与青铜棺椁上的星纹如出一辙。

"从现在起，每走十步，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沈星罗转动护目镜，镜片上浮现出细密的刻度，"第一个问题：青石滩之战，你们究竟在棺椁里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在暗道中回荡，惊起头顶蛰伏的蝙蝠，扑棱棱的振翅声与机关运转声交织，宛如某种诡异的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