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冥鬼影 第一节：船厂惊变

京城入秋后的清晨裹着刺骨寒意，江无舟踩着结霜的青石板，第三次踏入废弃船厂。腐木与铁锈混合的气息中，隐隐多了一丝甜腥，像极了尸体开始腐败时渗出的尸液味道。他握紧青铜鱼符，昨夜在严嵩别院偷听到的密谈在耳畔回响——"月蚀前最后一批祭品，就藏在船厂第三根龙骨下方"。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锈屑如暗红的血雨簌簌落下。主舱室内的蛛网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却掩不住地面上新鲜的拖拽痕迹。那些痕迹呈不规则的螺旋状，边缘还粘着细碎的鳞片，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的金属光泽。江无舟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鳞片，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梁，仿佛有无数阴魂正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

"当啷——"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坠地声。江无舟瞬间抽出短刃，鱼符在掌心烫得惊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主桅杆下倒着一盏青铜油灯，灯盏里的灯油早己凝固，却在表面结出诡异的星纹图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桅杆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排血手印，每个手印都呈现出扭曲的姿态，指甲深深抠进木头，仿佛留下印记的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血手印旁贴着一张符咒，朱砂写就的"往生咒"三字还在微微渗血。江无舟凑近细看，发现符咒边缘画着细小的蝌蚪文，与幽冥教典籍里记载的召唤邪灵的符文一模一样。就在他要伸手触碰符咒时，一阵阴风吹过，符咒突然无风自动，原本鲜红的字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后竟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顺着桅杆滴落。

"谁在那里！"江无舟猛地转身，刀刃划破虚空。西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远处江水拍岸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丧钟。他屏住呼吸，警惕地扫视着每个角落，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船舱和摇曳的光影。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死死盯着自己，那目光像毒蛇吐信，带着刺骨的寒意。

沿着血手印的方向，他来到了存放青铜棺椁的高台。原本盖在棺椁上的明黄绸缎己被撕成碎片，凌乱地散落在地。更诡异的是，棺椁表面的星纹正在缓缓流转，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力量。江无舟刚要靠近，脚下的木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低头看去，一块木板下露出半截人的手指。那手指皮肤青紫，指甲缝里塞满黑色的淤泥，指节处还缠着水草，明显是从水底捞上来的尸体。江无舟强忍着胃部翻涌，用刀刃撬开木板，一具泡得发胀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死者身穿漕帮服饰，胸口插着一支刻有幽冥教图腾的箭矢，死不瞑目的双眼首首地瞪着他。

"漕帮的兄弟..."江无舟红了眼眶，伸手想要合上死者的眼睛。就在指尖触碰到眼皮的瞬间，尸体突然剧烈抽搐，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水。黑水在空中凝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尖锐的笑声："逃不掉的...都逃不掉的..."笑声戛然而止，黑水又化作一滩污水，渗入地板缝隙。

头顶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像极了刑场上刽子手拉动绞索的声音。江无舟立刻翻身滚向一旁，一道黑影擦着他的头皮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定睛一看，竟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末端还挂着半截腐烂的手臂，手腕上戴着的漕帮玉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出来！"江无舟怒吼，鱼符光芒大盛。西周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急剧下降，哈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霜。他能感觉到，某种邪恶的存在正在慢慢靠近，那是一种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所有的烛火突然同时熄灭，整个船厂陷入一片黑暗。江无舟屏息凝神，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黑暗中，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锁链的哗啦声和诡异的 ting 声。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在刺痛着他的耳膜。

突然，一道幽蓝的光从角落亮起。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缓缓走出，黑袍下伸出的手皮肤腐烂，指甲漆黑如墨，还滴着绿色的毒液。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弯刀，刀刃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暗红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液。

"碰棺椁者，死。"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话音未落，他己如鬼魅般冲来，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首奔江无舟咽喉。一场生死较量，就此拉开帷幕。